跟您說。
”
“有話可以在公司裡說嘛!”
伊織一邊覺得自己過于倔犟了些,一邊卻仍然拒絕了她。
“但是,在公司說,我不放心。
”
“那,現在在電話裡說?”
“就是前幾天的旅行,所長是不是誤會我了?我和宮津什麼也沒有……”
“對這事我根本不關心,誤解的倒是你吧?”
盡管正如笙子所說,伊織懷疑她與宮津的關系,然而他卻裝作漠不關心。
“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星期六。
”
笙子回答道,接着又說:“待會兒我能去見您嗎?有事想問您。
”
笙子打來電話已讓伊織松了口氣,然而他卻口是心非地說:“今天很晚了,改天再說吧!”
“無論怎樣都不行嗎?”
“你沒有什麼急事吧?”
拒絕了急于見面的笙子,伊織感到有點兒後悔。
如果就那樣順着她的意願同意她來,現在或許就已和她一同睡在床上了。
既然是深夜來這兒,如果自己主動提出,笙子必定會同意。
上周整整一個星期沒見面,因此已有十天以上沒觸摸笙子了。
盡管這幾天伊織保持冷淡的态度,可内心卻在期待着笙子先屈服。
他打算隻要對方先道歉,就立即接納她,但為何這次又拒絕她呢?連伊織自己都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有一點卻很清楚,就是來電話的那一瞬間,伊織裝得好像有點過頭了。
雖然為一點點小事如此固執,但由此知道這三天笙子很在意自己,這便是很大的收獲。
實際上,倘若笙子仍然不對他說什麼,那麼就有可能使他更加怒火中燒。
既然采取了不高興的态度,就不可能在半途中屈服,這樣就有可能與笙子鬧得越來越尴尬。
今晚沒見到笙子很遺憾,但明天見也一樣。
與笙子兩人相處的機會僅僅延遲了一天而已。
盡管這樣,上周和霞在一起時,伊織還覺得沒笙子也行,可現在卻如此迷戀。
這是為什麼呢?
看來,之所以認為沒她也行,不過隻是一種怒氣。
是因為得知她和宮津出去旅行,感到十分委屈,由此才決定這樣做的。
盡管覺得有霞就行了,然而事實上霞與笙子完全不同。
霞所滿足他的與從笙子那兒得到的完全不同。
睡蓮與菖蘭的差異已經很明顯,但是從内在性格直到軀體所涵蓋的差異就更大。
外表上看,霞更沉穩,但一到隻有兩個人時,霞就更加奔放。
從她那身為人妻的謹慎外表來看,根本無法想象這時所表現出來的激情,而與她相比,笙子卻更單純和直接。
一到隻有兩個人時,盡管也會迷亂,但卻依然有些頑固,正因為如此,才缺少變化。
但這并不是說笙子就很乏味。
兩人各有各的魅力,很難做出取舍。
打個不好的比方,兩個人之間存在着日餐和西餐般的差異。
第二天晚上七點,伊織和笙子在澀谷見面了。
盛夏的風裡帶着濕氣,讓人不禁産生了身處南面臨海的街市的錯覺。
不知為何伊織想吃中華料理,于是去了宮益坂路上一家大廈最頂層的餐廳。
初冬時從這兒應該能眺望到富士山,而如今籠罩于暮色中的街道卻正值華燈初上。
“真高啊!是三十二層吧?”
笙子從窗邊的座位上向下俯視。
高速公路在窗下延伸,燈光的亮帶消失在黑暗盡頭。
“對面是從世谷通到川崎。
”
伊織這樣解釋着,想到霞就住在那些光影的前面,覺得很内疚。
首先上來了海蜇和鮑魚兩道前菜,他倆喝着啤酒。
今天,在來這兒的路上,伊織不知道自己該采取怎樣的态度。
實際上,笙子和宮津出去旅行的事無論怎樣都無所謂了。
這些就當它已過去,現在他期望能恢複到兩個人以前那種穩定的關系。
當然也并不是要忘記霞,隻是現在他實實在在地需要笙子。
仿如他想要讨回這幾個月以來耽溺于霞的部分。
但是,這該怎樣開口說才好呢……倘若笙子像昨晚那樣老老實實地接近他,那倒比較容易辦。
畢竟兩人已吵夠了。
而兩人求和的條件均已俱備,接下來隻是恢複關系而已。
這時他隻希望笙子能先笨拙地提出來,現在隻要面對面,對他說一句“對不起”,一切就都冰消雪融了。
然而今天笙子的态度卻似乎有些異樣。
和昨晚的溫柔不同,看上去像在為什麼而緊張似的。
伊織壓抑着沖動,先不開口,等待着時機。
喝了一會兒啤酒,當主菜上來時,笙子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地說道:“這次旅行,您真的什麼也沒有想嗎?”
“當然……”
“但是,您已聽說我和宮津兩人在一起的事了吧?”
伊織放下了筷子。
笙子像是為了使自己更加平靜似的,稍頓了一會兒才說:“最後,确實隻剩下我和宮津兩個人。
”
“……”
“星期天和大家一起出去,望月和其他的朋友星期四就回來了。
開始我也想一起回來的,但在米子有我大學時代的朋友,給她打了個電話,她一定要見一面,要我順便去一趟,因此我就準備一個人去米子,可宮津說他與我同路,可以送一送我……”
“宮津的家在哪兒?”
“鳥取。
他家是一個相當大的旅館。
我們在那裡住了一晚。
”
笙子輕輕地縷了縷額前垂落的頭發。
瞬時露出了耳朵周圍雪白的肌膚,但旋即又被再次垂落的頭發遮住了。
“然後望月他們從出雲坐火車回去了。
宮津開車把我送到了米子,在那兒和朋友見了面。
”
如果隻有這些,好像并沒有什麼大問題。
伊織往笙子基本沒喝過的玻璃杯中斟上了啤酒。
“我根本沒在意。
”
“真這樣當然好……”
“那麼,什麼時候回的東京?”
“星期六。
”
和宮津隻有兩個人在一起的事相比,伊織倒更在意她回到東京後沒有立即給他打電話。
“星期六我出去打高爾夫球了,但星期天晚上就回來了。
”
“我也曾非常想打電話的,可是……”
笙子靜靜地望着就要溢出啤酒的玻璃杯。
這時服務生又端來了奶油煮蔬菜,可其實他們的肉菜還剩着一半多。
“可是,後來呢?”
伊織催促似地詢問道,笙子又攏了攏頭發說:“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打過去會不會很打攪你。
”
“哪兒的話,我在等着呢!”
笙子盡力辯解,伊織完全打消了疑慮。
如果感情已有隔閡,就沒理由這樣做辯解。
盡管因為小小的别扭和宮津出去旅行了,但笙子的心好像還是在自己這邊。
伊織終于放心了,于是要了老酒。
雖然笙子說了不太會喝老酒,可為她加入砂糖後,她還是慢慢地喝着說道:“真好喝”。
不久笙子的臉上似又重展笑容。
喝了老酒,最後隻有伊織吃了米飯。
走出餐廳時已是九點。
依舊帶着濕氣的南風,靜悄悄地吹入大廈旁側人迹寥寥的小路。
伊織來到正面大街上,叫了一輛出租車,向青山的公寓駛去。
“宮津是長子吧?那麼大的旅館,難道就不想繼承家業嗎?”
“好像還有一個妹妹。
”
伊織想起宮津一度打算辭職,後來又作罷的事。
有這麼多資産,辭職也用不着擔心生計,他或許是想當一個建築師。
“他沒再向你求婚嗎?”
雖然想用輕松的語調說的,可笙子的表情卻變得僵硬起來。
“還是說了吧?”
“但是,我沒有這種想法。
”
“可是這或許是樁很好的姻緣。
”
“您是不是希望我最好結婚?”
“不,沒這事。
”
雖然剛才問宮津是否向她求婚時,伊織還覺得嫉妒,可奇怪的是,當一聽到笙子沒有接受的意思時,這回他倒覺得有幾分惋惜。
這或許就是男女之間的微妙心理。
對方要離去時,便想挽留,而若得知對方沒有離去的意思時,反倒不想理睬對方了。
夜晚的街道空蕩蕩的,沒用五分鐘就到達了公寓。
伊織下車後走在前面,笙子自然默默地跟在身後。
打開門,一進入房間,伊織就立即緊緊地擁抱笙子。
笙子沒料到會這樣,畏縮地後退了一步,瞬即又靜靜地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