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寶,我告訴你,當我走進飯廳的時候,我的腦子裡還是沒有什麼明确的目标,也沒有想好要怎麼來撒謊。
我可以不再拖延時間,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正常情況下是應當這麼做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沒有必要着急。
“我還沒有把信打開,我可以假裝沒注意到那兩個首寫字母,此間有些事情就會水落石出了。
我可以稍微等些時候,靜觀其變。
我已經受到了誘惑,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誘惑,還是很含糊,正是這種含糊不清讓我戰栗不已。
’
“我終于在飯桌上坐定了下來,經理問道:‘不妙的消息,是嗎?’
“‘一點小麻煩而已。
’我回答說——我向你保證,當時隻是脫口而出,沒作他想。
可是現在謊已經撒了,我已經确定了自己的立場,從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退路了。
盡管當時我自己隻是出于下意識,但是稂據我話語中的暗示,我已經表明了自己就是W·F·拉菲茲。
所以說,那天晚上,在那家銀行裡,我隻能當成W·F·拉菲茲了。
天曉得我該怎麼來利用自己撤下的這個謊!”
拉菲茲又一次把杯子舉到了嘴邊——我都已經忘了喝酒了。
他把煙盒遞給我,煙盒上反射着煤氣燈的光。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搖了搖頭。
“魔鬼開始現形了。
”拉菲茲笑了笑,接着往下說,“在開始喝湯之前,我已經想好該怎麼做了。
我打算晚上不睡覺,去打劫銀行,然後趕回墨爾本去用早餐,如果醫生的馬能堅持的話。
我可以跟那位老兄說我迷路了,在矮樹叢裡轉了好幾個小時,根本就沒有走到伊阿鎮,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另一方面,在伊阿這邊,假冒他人、搶劫的罪名都會被歸到那個犯罪團夥某個成員的名下,那個團夥為了這個目的,劫持并謀殺了新任經理。
通過這樣的事情,你可以學到一些經驗,兔寶。
我問你,還能有比這更好的脫身之道嗎?昨天晚上的情形也差不多,不過沒有那次那麼确定而已。
我從一開始就看到了這種可能——在喝完湯之前,我就想好了所有的步驟!
“老天助我,銀行的司庫也是住在銀行裡的。
他那兩天休假,去墨爾本看我們的比賽了;牽走我的馬的那個人,同時也在飯廳服務,整個銀行隻有他和他妻子兩名仆人,他們晚上睡在另外一所房子裡。
你可以放心,吃完飯之前,我就把這些情況都搞清楚了。
其實我就是問了特别多的問題——其中最為迂回、最為微妙的問題,就是接待我的人的名字,他叫尤班克——而且還問得不夠小心,差點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個尤班克個性很是率直,他說:‘您知道嗎,如果是别的人問這些問題,我肯定會說:他難道是害怕有人搶劫嗎?您已經英勇不再了嗎?’
“告訴你,聽了這話,我興奮極了,于是說:‘但願不是,可是,呃,用一顆子彈射穿一個人,可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他冷冷地說道:‘不是嗎?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事兒,能比這更好的了,再說了,您也沒有射穿别人啊。
’
“我急中生智,趕緊大叫道:‘我希望是射穿了!’
“他說:‘阿門!’
“接着我就把酒一飲而盡。
其實我壓根不知道,那個被打傷的搶匪是進了監獄呢,死了昵,還是逃掉了!
“可我現在要有大麻煩了,因為尤班克還會說回到這個話題上來的。
他承認,銀行的人手是少了點;不過,他自己有一把裝好了子彈的手槍,夜裡枕在枕頭底下,白天就放在櫃台底下,他還唯恐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呢。
“我傻乎乎地問了一句:‘在櫃台底下?’
“‘是的,您也一樣啊。
’然後他吃驚地看着我。
“我意識到,像‘當然是的一隻是我忘了’這樣的回答,很可能會是緻命的,因為對方以為我就是那位英雄。
于是我看着自己的鼻端,搖了搖頭。
“他大聲叫道:‘可報上是那樣說的啊!’
“我說:‘沒在櫃台底下。
’
“‘可這是規定啊!’
“那個時候,兔寶,我可真是給難住了。
不過我相信,當時的我隻是擺出了更加傲慢的架勢。
現在看來,做出那副傲慢的樣子是對的。
“過了半天我才開口,盡我所能用上了最無禮的口氣。
“‘規定!是啊,什麼都按規定,我們都得完蛋了!親愛的先生,搶匪知道你的槍放在哪裡,你以為他還會留出時間讓你去拿槍嗎?我是把槍放在口袋裡的,當時我裝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從櫃台那裡往後退,這樣才有了機會。
’
“尤班克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額頭上滿是皺紋,然後拿拳頭砸了一下桌子。
“‘上帝呀!真是太厲害了!不過……’他又加了一句,好像他從來不會犯錯似的,‘報上講的跟這不一樣,您知道吧!’
“我答道:‘當然,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