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告訴他,我的一個好朋友,确實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很明顯看得出來,我已經把自個兒給賣了。
他不再跟我還價,照我的開價付了錢,一副很爽快的樣子。
不過,等我匆忙離開之後,就感覺到他在跟着我了。
當然了,我并沒有回頭看。
”
“為什麼不回頭看看呢?”
“親愛的兔寶,那樣做的話可就糟透了。
隻要你表現得還沒有起疑心,對方就會跟你保持距離,隻要他們跟你保持了距離,你就還有希望。
而一旦你表現出來,自己已經知道他們在跟蹤,那就隻能拼命逃胞,或者拼死一搏了,我連東張西望都沒有,你也要注意,碰到類似情況,絕不要東張西望。
我所做的就是,迅速地走到布萊克弗萊爾斯地鐵站,用最大的嗓門,要了一張去肯辛頓區高街站的票。
列車在史隆廣場站發車的時候,我跳下車,飛快地穿過那些台階,然後繞路回到了那個僻靜的工作室。
為安全起見,整個下午我都躲在那裡。
當時我并沒有聽到任何可疑的動靜,隻希望屋裡能有個窗戶可以讓我往外看,而不是那個可惡的天窗。
不過,看情形是沒有什麼危險了,而且到那時為止,他在追蹤我這件事情,隻是我自己的感覺,實際上,沒有任何迹象表明,他這麼做了。
所以,最後我穿着得體的衣服,施施然出了屋子——差一點,我就一頭紮進了老拜爾德的懷裡!”
“那你當時是怎麼辦的呢?”
“我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好像我這一輩子,當然也包括當時,都沒有正眼瞧過這個人似的。
接着,我在國王路上了一輛馬車,飛奔到克萊普漢姆站,沒有買票,就徑直沖到最近的一個月台,跳上看到的第一列車,而後在特威肯漢姆下了車,用最快的速度走回裡克蒙德,坐地區線去到査靈十字站,再往後就到這裡了;我要趕快泡個澡,換身衣服,再去俱樂部吃上一頓最好的大餐。
我先到你這裡來,是因為我想你也許已經很着急了。
跟我出去一下吧,要不了很長時間的。
”
“你确信巳經甩掉他了嗎?”我問道。
我們一邊說,一邊戴上了各自的帽子。
“确信,不過我們可以上個雙保險。
”拉菲茲說道,跟着就走到窗子旁邊,站在那裡往下方的街道上看了一會兒。
“沒問題吧?”我問道。
“沒問題。
”他說。
我們随即下了樓,然後手挽着手,往奧爾巴尼俱樂部走去。
不過,路上我們倆都沒怎麼說話。
我是在想,拉菲茲會如何處理切爾西的那個工作室呢?不管怎麼說,别人已經跟蹤他到那兒了。
在我看來,這個問題是眼下的燃眉之急。
可當我跟他指出這一點的時候,他卻說,有的是時間來慢慢考慮這事兒。
他又一次開口說話,是在我們在邦德街跟認識的一個纨绔子弟點頭緻意之後,那個家夥那陣子的名聲可不是太好。
“可憐的傑克·魯特!”拉菲茲歎了口氣,“看着一個人如此堕落下去,真是悲哀。
酗酒和債務都快把他給逼瘋了,可憐的家夥!你看到他的眼睛了嗎?今天晚上我們居然能碰見他,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老拜爾德可是放過話的,說要剝了他的皮。
天哪,我還想剝了老拜爾德的皮呢!”
拉菲茲的腔調突然低沉下來,裡面還有了一股怒火。
接下來,拉菲茲又是長時間地沉默不語,這讓他剛才那股怒火,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在俱樂部享用完可口的晚餐之後,我們拿着咖啡和雪茄,在吸煙室一個安靜的角落裡坐了下來。
有那麼一會兒,拉菲茲一直保持着沉默。
最後,他終于帶着他那懶洋洋的微笑,看向了我,我知道那一陣陰郁的情緒算是過去了。
“我想你肯定很好奇,這麼長時間裡,我都在想什麼?”拉菲茲說,“我一直在想,做事不徹底是多麼糟糕啊!”
“呃?”我也沖他笑了笑,“這樣的指控可不适用于你自己,對吧?”
“那可不一定。
”拉菲茲若有所思地吐了個煙圈兒,“事實上,我剛才想得更多的,不是我自己,而是那個可憐的家夥,傑克·魯特。
那個家夥做事情就是不夠徹底,連堕落都堕落得不徹底。
看看他跟我們之間的區别吧!他現在處在一個邪惡的高利貸者的魔爪之下,我們則是無債一身輕的守法公民;他酗酒,我們飲酒有度;他的朋友們開始跟他斷絕往來,我們的問題卻是怎樣把那位老兄拒之門外;他最後的出路,不是乞讨,就是借貸,而那就是不夠徹底的偷竊;我們則是直截了當地偷,偷完就完。
很顯然,我們做事比他更地道,雖然我還不是很肯定,不過兔寶,這件事我們自己也沒做徹底!”
“什麼?那我們還有什麼沒做昵?”我驚呼道,口氣中帶着一點點的嘲弄。
不過我還是四處望了望,以确保沒有人在偷聽。
“還有什麼沒做,”拉菲茲說,“呃,比如說,殺人。
”
“開玩笑!”
“這事兒因人而異,親愛的兔寶,我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曾經告訴過你,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就是犯下了謀殺罪,卻還沒有被發現的人。
至少,他應該為此自得,盡管這樣的人,很少會有什麼心思去自我欣賞。
想一想吧,想一想,你來這裡,跟大家高談闊論,談的也許就是這件謀殺案,你心裡知道這是自己幹的,并且在想,如果他們也知道,那他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