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哦,這真是太棒了,棒極了!除此之外,如果被抓住的話,你就能得到一個戲劇性的死亡,差不多是一種解脫。
你會連續幾周占據報紙的頭條,等你被絞死之後,又會有連篇累牍的特别号外——你不會就此默默地腐爛掉,人們會一直記着你,七年,沒準兒是十四年。
”
“拉菲茲老兄!”我吃吃地笑道,“我開始理解你在飯桌上的差勁表現了。
”
“我可是前所未有地認真啊。
”
“接着說啊!”
“我是認真的。
”
“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做什麼都可以,殺人肯定是不會的。
”
“我是很清楚,今天晚上我就要去殺一個人!”
拉菲茲本來一直靠在鑲着馬鞍座毯的椅子上,眼睑耷拉着,熱切地望着我,現在卻突然探過身來,直盯着我的雙眼,眼神冷酷得像剛出鞘的鋼刀。
這兩道眼神一下擊中了我遲鈍的神經,其中的含義也已毋庸置疑。
我了解眼前的這個人,從他緊握的雙手、緊抿的雙唇裡,我讀到了殺人的欲望,更在那雙堅定的藍色眼睛中,看到了一萬重的殺機。
“拜爾德?”我顫抖着說道,一邊舔了舔嘴唇。
“當然。
”
“可你不是說切爾西那間屋子沒事嗎?”
“我那是在撒謊。
”
“不管怎麼說,你後來已經甩掉他了!”
“那是之前。
其實,我并沒有徹底甩掉他。
今天晚上去找你的時候,我以為已經成功了,可是,當我透過窗子往外看——你還記得吧?——以确保萬無一失的時候,他就在馬路對面的人行道上。
”
“當時你可什麼也沒說啊!”
“我不想破壞你美好的晚餐,兔寶,也不想讓你影響我的胃口。
可是他确确實實就在那裡,當然,他還跟着我們,來到了奧爾巴尼俱樂部。
對他來說,這是個絕妙的遊戲。
這個卑鄙的老家夥,這樣的遊戲可是很稱他的心啊:找我要挾勒索,再到警察那兒要好處,看哪邊開的價高。
不過在我這兒,他可玩兒不轉了,他活不到那時候了,這世上馬上就要少掉一個敲詐勒索的家夥。
服務生!兩杯兌蘇打水的蘇格蘭威士忌。
我十一點走,兔寶,就剰這件事沒做了。
”
“那你知道他住哪裡嗎?”
“知道,他在威爾斯登區那邊,自己一個人住——這個家夥在其他方面也很吝啬。
很久以前,我就已經了解到了他的一切。
”拉菲茲得意洋樣地說着。
我又一次環視了一圏屋子:這是一個青年男子俱樂部,屋裡到處都是年輕小夥子,他們歡笑着、閑聊着,抽着煙、喝着酒。
透過煙霧,我看到有一個人沖我點頭。
我也機械地向對方點了點頭,然後歎了一聲,轉過身子對着拉菲茲。
“你應該先給他一次機會!”我極力地勸阻他,“在你的槍口之下,他肯定會答應你的條件的。
”
“可那老家夥是不會信守諾言的。
”
“你總可以試一試吧?”我說。
“也許吧。
這杯酒給你,兔寶。
祝我好運吧!”
“我也去。
”
“我不想讓你去。
”
“可是我必須得去!”
那對鋼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可怕的寒光。
“去阻止我嗎?”拉菲茲問道。
“不是。
”
“你保證?”
“我保證。
”
“兔寶,如果你出爾反爾……”
“那你沖我也開一槍好了!”
“我做得出來的。
”拉菲茲鄭重其事地說道,“那你就是自尋死路了,夥計,不過,既然你要去,呃,那就越快越好,因為去之前,我還得回家一趟。
”
五分鐘之後,我在奧爾巴尼俱樂部,對着皮卡迪利大街的入口處,等候拉菲茲。
我要在外頭待着是有原因的,因為我感覺——半是希望半是恐懼——安格斯·拜爾德也許還在跟着我們。
如果能和這位高利貸者狹路相逢,我也許可以用一種更加直接、不那麼冷血的方法來對付他。
我不會拿他面臨的危險警告他,但卻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悲劇的發生。
不過,我們并沒有狹路相逢。
現在想來,一直到拉菲茲和我往威爾斯登的方向走出去好遠的時候,我心裡仍然抱着這一高尚的信念。
不到萬不得已。
我是不會食言的,可要是我願意的話,也可以那麼做,然後再接受應得的懲罰好了。
想到這一點,我覺得很是安慰。
唉!現在想來,我的那一番好意中摻雜着很多好奇的成分,到最後還完全被興趣和恐懼所取代了。
我們花了一個小時走到那所房子,那個過程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曆曆在目。
我們穿過聖詹姆斯公園——現在,我還能回想起當時橋上那明亮的燈火,還有映照在水中的模糊光影——又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等候開往威爾斯登的末班地鐵。
我還記得,發車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一分。
拉菲茲懊惱地發現車子不到肯薩爾高地,我們隻得在威爾斯登換乘站下了車,步行穿過幾條街道,走進了一片相當空曠的鄉野。
我對那地方很陌生,以後也再沒法找到那座房子了。
不過我記得,當時鐘敲響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正走在一條陰暗的小路上,兩邊是樹林和田野。
“我們到他家的時候,他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吧?”我說。
“但願如此吧!”拉菲茲冷冷地說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