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去。
鄭源看出不對勁,拉過他說:“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那個病?”李春江剛點了下頭,淚水就湧出來了。
葉子荷的病情立刻引得大家一陣慌,尤其是桃子,一聽葉子荷真是癌,淚水便洶湧而下,死死地抓着鄭源的胳膊,哪還能看見剛才逗笑的影子。
鄭源歎了口氣,說:“現在悲傷還不是時候,趕快想辦法治療。
這麼着吧,你跟桃子先去吃飯,我這就回縣上。
縣醫院的秦院長跟省腫瘤醫院的專家關系不錯,我連夜去請專家,一定要盡早會診,拿出一個最好的治療方案。
”說完,便丢下李春江跟桃子,坐車走了。
桃子這才擦幹淚,勸李春江:“你一定要挺住,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能沒信心,走吧,先吃飯。
”說着硬拉着李春江去了街邊的一個飯館。
李春江和葉子荷都不是本地人。
李春江老家在河北,大學畢業後先是分在省公安廳,後來又到基層,一路輾轉,最後才調到三河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
葉子荷老家在陝北農村,畢業後分在三河市鄉下當老師。
跟李春江結婚後的第五年,她從鄉下中學調到市區,去年通過競聘,擔任了三河二中的副校長。
想不到好日子才開了個頭,無情的病魔卻突然找上了她。
省城來的專家跟三河市醫院的大夫經過會診,确定葉子荷的癌細胞還未擴散,應立即做手術。
誰知葉子荷本人卻死活不同意。
任憑李春江磨破嘴皮,她就是不同意。
其實,從住院那天起,葉子荷便預感到自己得的不是什麼好病。
之所以不把懷疑說出來,就是怕李春江擔憂。
這麼些年,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丈夫和女兒為她擔心。
眼下丈夫正在人生的又一個節骨眼上,雖然李春江不明說,但是細心的葉子荷卻比誰都清楚。
丈夫又一次面臨着大挑戰。
更要緊的是女兒朵朵。
朵朵馬上要高考,如果這時候讓朵朵知道她患了癌,要做手術,無疑是晴天霹靂。
孩子怎能安下心,試還怎麼考?這些都是阻擋她做手術的緣由。
她把痛苦掩藏在心裡,笑着跟李春江說:“先保守治療,等朵朵考完試,一切都聽你的,好不?”
李春江抓住她的手說:“子荷,不能拖,說什麼也不能拖。
”
“春江,你不要逼我好不?這麼些年,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除了手術,我啥都聽你的。
”
李春江沒有辦法了。
他也是迫于無奈,才将實情告訴葉子荷。
原想她會承受不住,會垮掉,沒想她比他還堅強、還樂觀。
但是,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不做手術呢?
沒辦法,他隻能把說服工作交給桃子去做。
他甚至想去陝北老家搬救兵,求年邁的丈母娘來勸妻子。
電話突然響了,剛一接通,就聽朵朵在電話裡大叫:“爸爸,快來……”
李春江驚出一身冷汗,此時已是深夜零點,他是看着朵朵上完自習平安回家後才趕來醫院的。
“朵朵!”他叫了一聲,就往外跑,跟進門換藥的護士撞了個滿懷。
他瘋狂地奔下樓,沖出醫院,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路上他一次次往家裡打電話,可電話老是占線。
他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朵朵,朵朵,他一遍遍呼喚,生怕可愛的女兒有啥不測。
醫院裡,被電話擊中的葉子荷從床上跳下來,瘋了一般往外撲。
任憑護工和桃子怎麼攔,就是阻止不住。
平靜的醫院經她一鬧,立刻慌亂起來。
值班大夫帶着醫護人員迅速趕來,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強行将她摁到床上,桃子扯上嗓子喊:“不就一個電話嗎,你緊張什麼?”
“朵朵,我的朵朵——”葉子荷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心中擔憂的事終于發生了,這一刻,她突然地恨起李春江來,恨他當初不聽她的勸阻,非要——
十分鐘後,李春江趕到家門口,防盜門緊閉,樓道裡一片安靜,不像是出了什麼事。
掏鑰匙,擰開鎖,一切也都正常。
進門的一瞬,他嗖地拔出槍,屏住呼吸,一腳踹開門。
朵朵從裡面撲出來,一抱子抱住他。
“爸爸,刀,刀……”
李春江看見,一把飛刀插在陽台通往客廳的門柱上,上面紮着一封信。
他的心這才嘩地一松,能喘過氣了。
“朵朵,别怕,有爸爸在——”李春江拍着朵朵的肩,先讓朵朵安定下來。
然後走向陽台。
飛刀是從陽台窗戶裡射進來的,李春江後悔自己太過粗心,忘了關好窗子。
他取下信,隻掃了一眼,便将它撕得粉碎。
朵朵抖着身子問:“爸爸,是誰,你到底得罪誰了?上面寫啥?”
“沒事,朵朵,不用怕,他們是一夥無聊的人。
”
馬其鳴像是掉進了宴會堆裡。
溫情的祝福,暧昧的恭賀,表白,暗示,甚至赤裸裸的吹捧。
地方上為官竟跟省府裡面如此不同。
一連數日,他都泡在形形色色的見面會、懇談會、情況了解會上,然後是酒宴,沒完沒了。
他就像突然而至的一位遠房親戚,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噓寒問暖的照顧。
又像是一位新娘子,被一雙大手牽着,去四處拜見、認門,跟這個大家庭的主人們一一照面。
總之,他算是被展覽了一遍,也被檢驗了一遍。
還好,他堅持住了。
原來還想過不了這一關。
馬其鳴做縣委書記時,曾有過這方面的教訓。
他在酒場上連續泡了一個月,直泡得頭痛欲裂,胃要爛掉,可後面排隊的人還是怨聲載道,好像晚跟他吃頓飯,頭上的烏紗就會掉似的。
他終于喝不下去了,拍着桌子罵秘書:“我是一輩子沒喝過酒還是咋的,要你天天給我抱來個酒壇子?”結果這話一出,他開罪了不少人。
不是那些排着隊請他喝酒的人,他們還不敢把氣撒到馬其鳴身上,而是那些從上面各個角落打電話給他做經紀的人。
他們認為馬其鳴尾巴翹得太高了,不就一個縣委書記嗎,給誰擺譜呢?結果,他在長達三個月裡開展不了工作,甚至進入不了角色。
别小看酒場的威力啊!有時候,它比你開常委會還管用。
記得當時有位朋友這樣跟他講裡面的奧妙。
現在,馬其鳴想安靜下來,門認了,面見了,廚房的位置也算是知道了,面櫃、碗櫥,該他了解的東西算是都給他看到了。
接下來,就該他這個新娘子進入角色,嘗試着給關照他的主人們做飯了。
這個下午,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跟秘書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