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沒有重要的客人來訪,請不要打擾他。
然後打開秘書為他準備的政法系統的詳細資料,認真翻閱起來。
政法委辦公在四樓,馬其鳴的辦公室在最裡面。
下午的陽光從窗戶洩進來,照得屋子一片暖融。
馬其鳴的心情也跟着漸漸晴朗,盡管他是懷着委屈和不滿來到三河的,但既來之則安之,馬其鳴還是很會調整自己。
按常委會的分工,馬其鳴除了分管政法,還要協助市政府抓好招商引資、民營經濟的發展等工作。
按袁波書記的說法,他來自開發區,有着豐富的招商引資經驗和渠道,這也叫資源優勢,應該充分挖掘。
馬其鳴卻有自己的想法,招商引資和發展經濟是政府的中心工作,他還是少插手,能集中精力把政法系統抓好就很不錯了。
正看着,秘書小田進來說:“市公安局吳達功副局長來了,說有工作要彙報。
”說着把一封信呈在他面前。
馬其鳴一看信封上的字迹,覺得有些眼熟。
他問是什麼,小田說是吳副局長交給他的。
說完便退到了一邊。
馬其鳴打開信,果然是歐陽子蘭寫的,一手潇灑自如、飄動如飛的好字。
他帶着欣賞的目光匆匆看完,心情為之一驚。
她?但他裝作若無其事,将信放進抽屜,問:“人呢?”
“在接待室候着。
”小田說。
“讓他進來吧。
”
這個下午,馬其鳴是很不想見什麼人的,他把手機關了,辦公室的電話也拔了。
這是他的習慣,人必須專下心來,才能沉到某一事物裡去。
這段日子見面也好,掌握情況也好,馬其鳴在熱鬧而又亂哄哄的場面中,已經隐隐感覺出些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馬其鳴一時說不準,但那份感覺很強烈,或許他正是被那份感覺牽引着,才想盡快深入到工作中。
這個吳達功馬其鳴并不熟悉,以前有過一兩次接觸,不是太深,留下的印象也很模糊。
真正認識他還是在公安局的見面會上,老局長秦默因病請假,說是在某個地方療養,局裡的工作暫時由他這個二把手主持。
見面會上他留給馬其鳴的印象是,這人講話水平高,能控制會場氣氛,對公安工作也吃得透。
特别是他的群衆基礎,看上去很不錯,上上下下關系處得非常活泛。
“活泛”這個詞,在馬其鳴心裡是有某種意味的,也許是他總也處不好周邊關系的緣故,每到一處,對那些特能處好關系的人,馬其鳴便特别注意,暗暗也有過羨慕。
真的,随着年齡的增長,閱曆的豐富,馬其鳴越來越覺得,處不好關系是一種劣勢,無論什麼人,一旦被孤立起來,你的結局便注定是失敗,敗得還很慘。
那天陪同馬其鳴去的有政府副市長,組織部副部長,還有政法委幾位副書記,吳達功對這些人都很尊重,但尊重裡面卻有一份掩不住的熟絡。
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主客雙方那種坦然、從容,還有會心的眼神、不加掩飾的微笑,都在向别人炫耀着他們關系非同一般。
上面去的人如此,公安局内部便更不一般,要不馬其鳴怎能說他群衆基礎不錯呢?相比之下,那個沉默寡言的李春江便遜色得多,孤零零的,有點讓他這個新來的主管領導同情。
興許,這也是一種惺惺惜惺惺吧。
吳達功微笑着進來了,秘書小田輕輕合上門,很知趣地退到了外面。
馬其鳴起身、讓座,目光不經意地掃了吳達功一眼。
吳達功個高,比馬其鳴高出一個頭,身材保持得卻很标準,沒發福,也不見領導肚,讓人一下就能想到他在部隊上吃過飯。
其實卻沒有。
他也是科班出身,西北政法學院畢業,在校期間據說就很活躍。
“有事?”馬其鳴輕輕把目光擱上去,暖和地問。
吳達功笑了笑,那笑很有空調的味道。
這詞也是馬其鳴獨創的,特指那些會對上司笑的人。
空調的功用是什麼?夏天涼,冬天暖,總能讓人舒服。
馬其鳴這陣就覺有點舒服。
“沒啥急事,”吳達功說,“我剛跟謝副書記彙報了下一階段的工作打算,過來跟您請示一下,公安系統的大練兵就要開始了,想請您現場做指示。
還有……”吳達功說到這,停頓了片刻,變換了一下坐姿,才接着說,“全省監獄系統的綜合整治工作已告一段落,有消息說,我們市的經驗突出,省上已打算樹為典型。
可能西北五省的同志要來參觀取經,這事我們想早做準備,具體計劃還沒拿,想請您做具體的指示。
”
說完,吳達功便掏出筆記本,等着做記錄。
馬其鳴笑了笑,這樣的彙報他的确很少聽到。
仔細揣摩一下,卻很有學問。
先是跟謝副書記彙報下一階段的工作,僅僅是彙報,沒提請他做指示的話。
工作也是下一階段的打算,籠統而不具體。
具體的都到了他這裡,大練兵,聲勢浩大,也很有号召力,當然關注的程度也肯定不一般。
典型,這當然是貼金的事,誰不盼望着當典型?參觀取經,就更能說明問題。
這些工作都請他做具體指示,意味便很明确。
但是,馬其鳴斷定,這些都不是吳達功今天跑來要說的話,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那封信。
那封信才是他最想表達的東西,也是最私人的東西。
可是他卻隻字不提。
不提也好,馬其鳴自己還被那封信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呢。
想到這,他再次笑笑,溫和而又客氣地說:“這些工作都是你們提前做了的,我剛來,情況還不掌握,你們隻管按原來的計劃往下做就行。
具體有什麼需要我出面的,請及時通知我,你看這樣行不?”
吳達功臉上的笑僵了僵,僵得很短暫,幾乎不易察覺。
他又等了等,仍不見馬其鳴有談信的意思,況且他的視線裡也看不到那封信,這才起身,禮貌地告辭。
馬其鳴的心情就這樣讓吳達功破壞了,說破壞一點兒也不為過。
這個下午他本來要思考一些事情,也想對自己的工作有個整體構想。
現在他卻不得不對付那封信。
歐陽子蘭是省内著名的教育活動家,也是個慈善家,她跟馬其鳴的關系可謂不一般。
早在讀大學的時候,馬其鳴就受到歐陽子蘭的影響。
當時歐陽子蘭是西北大學教育學院院長,另外還有着很多社會頭銜。
她廣泛的社會活動常常需要馬其鳴們的參與,也就是在一次次參與中,學業突出、個性鮮明的馬其鳴得到了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