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蘭的關注。
馬其鳴畢業後所以能一步到位分到省政法委,與歐陽子蘭的大力舉薦有很大關系,可以說是歐陽子蘭成就了他的今天。
不隻如此,他跟梅涵的婚姻也是歐陽牽的線,能把自己最心愛的女弟子送給他馬其鳴做老婆,可見歐陽對他有多信任。
但是吳達功跟歐陽又是什麼關系,怎麼能拿到歐陽的親筆推薦信?
想着,馬其鳴拿出信,仔細讀起來。
信的大緻意思是,其鳴,得悉你已到三河,是好事,你要善于把握。
人應該不斷挑戰自己,就像我們不斷挑戰貧困和愚昧一樣。
三河市公安局是否換屆?若真有此事,可否考慮達功?當然,這純屬我個人之見,不敢影響你的工作。
梅子很好,她還在香港,我會轉達你的消息。
馬其鳴一連看了幾遍,信寫得很委婉,這便是歐陽子蘭的風格,從不強加于人什麼。
但是,她的意見馬其鳴怎能不考慮?别說是委婉,就是蜻蜓點水般點一下,也可以改變馬其鳴的決定。
馬其鳴真是歎服。
無論如何,吳達功能把關系走到這一步,可見他費了多大心機。
一個人能穿透重重迷霧,抓住另一個人的要害,就足以證明他不簡單。
歐陽子蘭便是他馬其鳴的要害。
但是,馬其鳴還是感到困惑,有些事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别人的耳朵裡呢?
關于公安局班子變動的事,可能在三河市嚷嚷了很久,但這事兒交到馬其鳴手上,才不過幾天,而且是極其保密的。
看得出,這事難住了袁波書記。
袁波書記憂心忡忡地說:“公檢法幾個口,我最擔心的是公安。
老秦年前便提出辭職,說啥也不幹了,讓他到政協他都不肯,非要退下來。
這些年也真是難為他了。
老同志,身體又不好,能堅守到這份兒上,我真得謝謝他。
不過具體讓誰接任,常委們意見很不一緻,争論到現在也沒停止。
但班子必須得調整,不能再拖。
”袁波書記說到這,突然盯住他,像是作一個重大決定似的。
馬其鳴有些緊張,這是他跟袁波書記第一次談話,而且談的又是這樣一件事。
果然,袁波書記習慣性地一揮手說:“索性我把這個難題交給你,憑你的判斷來作決定,要快,而且一定要準!”
這便是不符合程序的程序,集體讨論定不下的事,讓他馬其鳴一個人作決定。
可見,公安局班子的調整有多棘手。
真是想不到,初來乍到,他便碰上這樣一件棘手事。
快,準!他自己還沒快呢,别人倒這麼快地搬來了救兵。
馬其鳴深深歎了口氣。
本來這事,他可以打電話問問梅涵。
歐陽子蘭決不是一個輕易就給别人說情的人,尤其這種原則問題。
為什麼他剛到三河,她就給吳達功說起情了呢?但他跟梅涵之間早有約法三章,夫妻互不幹涉對方工作,不給對方工作上制造麻煩,當然包括參政、議政或是利用對方工作圖方便。
感情上他們追求密,越密越好,密得不透風才叫夫妻。
工作上卻講究分離的藝術。
這麼些年,他們就像兩隻自由的鳥,飛在各自的天空,從來沒有誰破壞過這個規矩。
馬其鳴放好信,決定将它忘到一邊。
這麼想着,他叫上秘書,想到下面轉轉。
車子剛駛出市委大院,他便被火熱的街景吸引住了。
五月的陽光下,三河街頭人聲鼎沸,熱鬧異常。
的确,跟七年前陪着佟副書記下來時看到的三河相比,眼前的這個三河是全新的,是激情勃勃的,是充溢着時尚和現代節奏的。
當然,也是陌生的。
記憶中那一窩一窩的舊民居已經不在,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前衛小區。
變化真是驚人啊!馬其鳴歎了一聲,告訴司機就這麼轉下去,他要仔細地看看,自己将要生活和工作的三河市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童小牛是在馬其鳴眼皮子底下行兇的。
當時,馬其鳴正帶着幾份悠閑和贊歎在新天地自由市場轉悠。
車子駛向解放路後,秘書小田指着面前的新天地自由市場說:“馬書記,這就是三河市通過招商引資改造的舊市場,目前已是全省第二大批發市場。
”馬其鳴“哦”了一聲,忽然就有了下去轉轉的沖動。
他跟秘書小田說:“你先坐車回去,我想一個人走走。
”小田是位性格内向、善守本分的秘書,對新來的馬書記,内心裡他還吃得不是太準,也就有幾分敬畏在裡邊。
一聽馬其鳴讓他回去,沒敢多問就跟司機走了。
馬其鳴走上步行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覺心情出奇的好。
好久沒這麼轉過街了。
開發區那陣,他是很想獨自轉轉的,可哪有時間?整天被各種各樣的事務糾纏,睡覺的時間都很少,哪還有空閑溜達?人是需要單獨走走的,鬧市也好,鄉村也好,獨自走的感覺就是不同,這也算是人生一大樂趣吧。
走動中觀察,觀察中思考,思考中享受。
或者就什麼也不想,把腳步交給人流,不帶任何目的地走,你會發現,腳下的世界跟你想象中的世界完全是兩樣,就連太陽也有一種真實的味道。
馬其鳴這麼走着,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哲人。
哲人一樣思考,這是馬其鳴經常要求自己做的一門功課。
可對于一個官員來說,思考總是帶有别的色彩。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就跟農人希望的太陽總跟莊稼有關一樣,不是說每一天的太陽農人都喜歡。
馬其鳴又覺得自己成了農人,不過他經營的不是莊稼,而是權力賦于他的責任。
在開發區時他想的是每天都晴空萬裡,好讓工程提前竣工。
當縣委書記時卻總是詛咒天氣,該下雨時不下,該曬糧時它又陰着。
現在,馬其鳴隻想讓五月的陽光就這麼照着,照着一街的人,照着熱鬧的市場,也照着他這個陌生的來客。
忽然,馬其鳴聽見一片吵聲,就來自不遠處,聲音很兇。
身邊的腳步忽一下亂起來,都朝那邊跑。
馬其鳴被人流裹着,不由自主也到了那邊。
等他停下腳步,昂起脖子,就見人群中間有人在鬧事。
幾個打扮時髦、樣子兇惡的年輕人,正在無所顧忌地砸一家店。
店主是位五十多歲的男人。
他一定是吓壞了,傻傻地望住正在砸他店的年輕人,嘴哆嗦着不敢說話。
馬其鳴看了一眼,忽地就來了血氣,忍不住就要往上沖。
身邊一位中年婦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動機,一把拽住他,悄聲說:“千萬别惹事,想看就看,不想看趕緊走。
”馬其鳴不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