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業雄圖袖手旁觀了,是嗎?你這麼做,是憂心将來少林寺的安危,這無畏獻身的精神,我是明白的。
”
荊裂和衆人一聽,這才明白圓性外面看來是個好鬥莽撞的野和尚,實在心裡有這樣的戰鬥理由。
荊裂不禁以敬佩的眼神瞧向他。
燕橫沒怎麼跟圓性談過話,但圓性那種肩擔本派将來的情懷,他感同身受,心裡暗暗就已将圓性視為同道中人。
“可是你想錯了。
”了澄大師說着,又掃視街上的所有人:“各位檀越也都想錯了。
”
他再次看着姚蓮舟,徐徐說:
“世上根本就沒有‘少林派’。
隻有少林寺。
”
聽聞此語,在場衆人都大惑不解。
“願聞其詳。
”姚蓮舟說。
了澄大師娓娓道來:“當年達摩祖師東來,開少林寺‘禅宗祖庭’,一心為弘法度人,并非開創什麼武學門派。
祖師傳授‘易筋經’、‘羅漢十八手’等武學,一是因武道能參生死,與禅機相通;二是以之強健僧衆體魄,以增進修行的精力,不緻懈怠;三是時逢亂世,讓寺僧練習拳棒,必要時可作護寺之用,免寺院落于奸邪之手,盜少林之名歪曲佛法。
“也是佛祖護佑,敝寺得保了近千年,香火不斷,僧侶衆多,本寺武道亦因此代代精研繁衍,得以自成一家。
但少林武學的宗旨仍是貫徹始終,并非為了開門立派,在武林上與人争雄鬥勝。
“故此老衲才說:世上隻有少林寺。
‘少林派’一語,不過是武林中人的誤解。
”
姚蓮舟聽了,不禁冷笑。
他伸出一隻手掌。
陳岱秀馬上将“單背劍”交還掌門。
姚蓮舟一邊把玩劍柄,一邊說:“你跟我說這許多廢話幹嘛?到頭來隻是想說‘我們少林不跟你打’這句話了吧?”
“差不多。
”了澄再次合十。
“打不打,不是由其中一方自行決定的。
”姚蓮舟身體又比先前恢複了不少,眼神淩厲地直盯着了澄:“戰鬥本來就是這麼回事。
”
“貴派要是有天劍拔弩張踏上來少室山,說要‘滅少林’,那确是沒辦法的事。
敝寺僧衆就算有再高妙的禅修,也不緻甘心就戮,自當奉陪。
”了澄雖隻是一介文僧,沒有學過半點武功,在姚蓮舟的凝視下竟無半點生怯,祥和的眼神更直視武當掌門:“可是在那天之前,敝寺不會打破祖宗的戒律,争勝于山下武林。
”
“這是老和尚你一人的想法?還是全體?”姚蓮舟問。
“敝寺上下,也不能破這戒律。
”
了澄大師雖為文僧,但乃是少林寺長老,當今少林方丈本渡大師的師伯,德高望重,一言一語自能代表少林。
姚蓮舟再次冷笑。
“如果隻是你一人,諒你未學過一拳一腳,有這種混賬想法也絕不奇怪……可原來‘天下武宗’少林寺,亦是不過如此,真可笑。
”
圓性等七個武僧,聽見本門受如此侮辱,俱被激怒。
尤其圓性年輕,激憤得額角筋脈暴現,狠狠瞪着姚蓮舟,有如怒目金剛。
可是在太師伯跟前,他們也都忍着沒有發言。
“姚掌門此話何解?”了澄平淡的問,沒有半點兒愠怒,可見其心性修為。
“你們拿起棍棒刀劍之前,沒有先弄清楚,練武是怎樣一回事的嗎?”
姚蓮舟高聲質問,問的對象仿佛不止少林僧人,也包括四周所有他派武者。
“練武,不就是為了變得比别人強嗎?什麼不與人争強鬥勝,簡直廢話。
要是這樣想的話,你們少林寺從第一天起就不該練武功,專心去修你們的禅就行了,我們武當派才不會有空打攪一座隻懂談禅論佛的破寺院呢。
“不過老和尚你說,将來必在山門前與我們正面一戰,這倒還有些像樣。
”姚蓮舟這時掃視一眼四周各派群豪:“最不堪還是你們這些家夥。
身為武者,遇到比自己強的人臨門,就哭哭啼啼什麼‘武林正義’,羞也不羞?仗恃人多勢衆來包圍我,這也其次——反正我也不是應付不了;但是竟用上陰謀詭計,還練什麼武功?”
群豪被姚蓮舟這麼一說,都低下頭來。
尤其戴魁、董三橋等知道下毒一事的人,就更覺羞慚。
隻有崆峒派幾個人,本就是由掌門率領來湊興看熱鬧而已,對這話半點不以為意。
姚蓮舟這時指一指屋頂:“你們裡面,就隻有這姓荊的,還有那青城派小子這幾個人,倒算是有些骨氣。
”
先前衆人皆見,武當弟子拼了命都想殺掉荊裂,又喚他什麼“獵人”,定是雙方有血海深仇;但此際武當掌門竟點名稱贊他,令人很是意外。
然而荊裂和燕橫,并不因此就稍忘門派被滅的大仇,對姚蓮舟此語并無半點反應——盡管心裡深處,還是不得不認同他先前那一大番話。
——他們數月前在青城山頭,也聽錫昭屏說過相近的話。
看來這确是武當派上下的信條。
“老衲說過,此來隻是為尋找敝寺的弟子,也不想與姚掌門作口舌之争。
”
了澄大師說着,那慈眉善目仍瞧着姚蓮舟孤傲的臉容。
“不過老衲也想奉勸貴派:‘天下無敵’也好,‘稱霸武林’也罷,不過是朝夕間一場虛幻,又何必舍命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