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屠房”議事密室裡的是個皮膚黝黑、身材胖短的中年漢子。
假若是初到漂城的人看見他,隻會以為眼前的是個尋常街販,絕難想象他便是“屠房”核心幹部“八大屠刀手”之一,“縛繩”黑狗八爺。
剛失去了門生癞皮大貴的黑狗八爺,兩隻束着一圈圈細麻繩的手腕交疊在胸前,聆聽部下對這次神秘事件的報告。
本來在拼鬥中折損了一個小頭目隻是普通之極的事情,但是大貴頭顱竟被人像示威般放在死豬體内,餘下屍身又至今無法尋回,黑狗八爺直覺此事并不尋常。
“八爺,我已再三細問昨夜打拼的所有兄弟了。
沒有人看見大貴怎樣被幹掉。
”一個身材高大的部下在黑狗面前垂首站立,以極慎重敬畏的表情報告。
“解開來看看。
”黑狗八爺搔搔鼻子,傲慢地說。
另一名手下一直捧着一個布包。
他應聲點頭,把布包放在桌子上,小心地解開重重包裹的布帛。
出現在黑狗八爺眼前的是那顆癞癬滿布、發絲稀疏的頭顱。
臉部肌肉已微微發脹。
“翻過來。
”
那名手下沒有皺一皺眉,捧着首級翻側,把頸項的斷口展示向黑狗。
黑狗仔細檢視。
“高手!”黑狗的臉色變了。
漂城東南區有一片地勢奇異的天然平台地,高出外圍有十多尺,過去曾經遍植桐樹,因而名叫“桐台”。
今天桐樹已剩下不多了。
伐去桐樹的空地建成了一幢幢豪華宅第,集中着漂城的商賈富戶。
這個甯靜優雅的宅區,是整個漂城經濟力量的象征。
隻有少數讨厭城内環境的富戶搬到了城外郊區居住,大多集中在漂城下遊東、東南兩條支流間的狹長河島“洸洲”上。
于潤生工作的藥店就正對着桐台西角。
因此他每天都會看見許多傲慢驕奢的富戶人家出入的排場。
每次這種人物經過,于潤生總默默投以凝視。
眼神中露着旁人看不見的鋒銳異采。
現在他剛從李蘭老爹的藥田回來,正在藥店後的倉庫裡把運回來的藥物一一分類。
郭老闆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小于……你出來……一下……”語聲中帶着惶恐不安。
于潤生雙眉揚動。
他随手抄起放在倉庫角落的一柄鐵鍬,掀開倉庫的門簾步出。
瘦小的郭老闆瑟縮在一角。
三名臉容兇悍的壯漢并排站在店裡。
“他們……找你……”郭老闆的手指向三人點點,慌忙又縮回來,仿佛恐怕指點的動作延長半秒手指便會被砍掉。
“閣下是于先生?”三人裡站在中央的一個漢子以粗硬的聲音問。
“是。
”于潤生冷冷回答,手掌握緊鍬柄。
“我們的掌櫃先生想請閣下到酒館一聚,說幾句話。
”
“你們的掌櫃?”
“于先生放心。
”那漢子咧嘴笑着:“我們不是‘屠房’的人。
”
“江湖傲嘯唯愛酒”
丈長的紅色大酒帛上,漆着這七個人頭般大的潑墨黑字。
位于安東大街南段西側,一棟氣派不凡的三層高酒館,寬闊正門頂上挂着“江湖樓”金漆牌匾。
于潤生在三名“豐義隆”漢子的帶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