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記者。
“是我見過的最固執的記者之一,當然也是最好的。
”西蒙說道。
“但是你隻認識我這一個記者。
”
“夥計,我也讀報紙的。
”
“别聽他亂說,他喝醉了。
”
“你上一次調查的對象是什麼?”蘇茜轉向安德魯問道。
“你出生在紐約嗎?”西蒙打斷了她的問話。
“波士頓,我不久前才來到這裡。
”
“為什麼來曼哈頓?”
“我在逃避自己的過去。
”
“一段不好的戀情?”
“西蒙,别說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蘇茜不動聲色,“你呢,西蒙,現在還是單身嗎?”
“不是。
”西蒙回答道,眼睛卻看着安德魯。
晚餐結束後,安德魯和西蒙一起送蘇茜回公寓。
公寓樓門關上之後,她立即取出了從吃飯時起就一直在振動的手機。
她看了看短信,又擡頭看了看天,手機再次振動起來。
“克諾夫,又有什麼事?”
“到阿裡家來。
”對方說完了這幾個字就挂斷了電話。
蘇茜咬了咬嘴唇,把手機放到包裡,然後就出了公寓。
她快速走進了離公寓樓隻有幾米的雜貨鋪,直接走到了雜貨鋪的最裡面。
阿裡正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櫃台上的收音機還在響着。
阿諾德·克諾夫鼻梁上架着眼鏡,正在研究一罐貓糧的配料,看完之後又換了一種。
“他今天下午去了你的公寓。
”他低聲說。
“你确定嗎?對,你應該是确定的。
”蘇茜回答道。
“你沒有把我之前的留言放在心上,對嗎?”
“阿諾德,别傻了。
他真的去了我家?”
“親愛的,你竟然問我這種問題,這簡直是侮辱。
”
“也許吧,我隻是想要确認一下。
”
“蘇茜,聽我說。
你的計劃到目前為止還是秘密,因為隻有你一個人參與其中,而且你作為一個水平仍顯業餘的調查人員,很難接觸到真正危險的事情。
但如果你把一個像斯迪曼這樣的人牽扯進來,他可能會把事情弄得天翻地覆。
也許你很快就不能用假身份來做掩護了。
”
“這個險值得冒,求你了,阿諾德,不要再為我操心了,你之前也說過,我長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查什麼,要去哪裡查。
”
“這就是為什麼我需要他。
”
“我不可能讓你改變主意,是嗎?”
“我不太了解貓糧,但是粉紅的那罐看起來誘人一點兒。
”她從貨架上抓起了那罐貓糧,遞給了克諾夫。
“那好,你至少要聽我的這個建議。
既然我們談到了貓,那你就不要扮演那隻被捉的老鼠了,告訴他,讓他知道你在做什麼。
”
“還太早,我了解這種人,沒人能強迫他調查什麼,需要讓他真的願意去做。
不然,一切就都沒用了。
”
“看來蘋果沒有落在離樹太遠的地方。
”
“你想說什麼?”
“你肯定聽明白了。
再見,蘇茜。
”
克諾夫把貓糧拿到收款台前,在阿裡面前放了三美元,就離開了鋪子。
五分鐘後,蘇茜也走了出來,在夜色中回到了安德魯的公寓。
“如果她看到我們,你打算怎麼解釋?遛狗?”
“她真的很奇怪。
”
“哪裡奇怪?她喜歡看着電視睡覺,你搞錯了電池型号,她就回來換。
”
“也許吧。
”
“現在可以走了吧?”
安德魯看了雜貨鋪一眼,準備和西蒙離開。
“好吧,就算她在來紐約的時間問題上騙了我們,這也不嚴重啊,她也許有自己的理由。
”
“今天晚上可不隻她一個人撒了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是單身的?”
“我是為了你才撒謊的,我知道自己給她的印象不錯,但是她是你的類型。
我一直在旁邊觀察你,這點很明顯。
你想知道我的真實想法嗎?”
“不,算了吧。
”
“你在她的事情上如此固執,是因為你喜歡她,卻找了一大堆理由不願意承認。
”
“我就知道還不如不讓你說。
”
“你們倆第一次交談的時候,是誰主動的?”
安德魯沒有回答。
“看,我就知道。
”西蒙攤了攤手。
走在威斯特區的路上,安德魯一直在想他最好的朋友是不是說出了真相。
然後他就又想到了那個比蘇茜稍早一點兒從阿裡的店裡出來的男人。
他可以發誓自己之前在圖書館見過他。
第二天,安德魯來到圖書館,他接到了阿杜安院長的電話。
“我照您的要求調查了一下,但有些奇怪的地方。
”
“今年年初,我們的确收治了一名在勃朗峰上遇險的美籍登山者。
有一位護士說,病人當時有多處凍傷,還有低體溫症狀。
她本應該在第二天接受截肢手術。
”
“要截什麼?”
“手指。
這是很常見的,但是我不知道是哪一隻手。
”
“看來您的檔案也不是很全面。
”安德魯歎了口氣。
“不,檔案很全面,隻是我們找不到這個病人的相關材料了。
冬天事故比較多,滑雪的、遠足的,還有車禍事故,我得承認,我們人手的确有些不足。
她的材料應該是在轉院時和其他病曆一起帶走了。
”
“轉院?”
“還是我們那位護士說的,手術前幾個小時,來了一位病人的親屬,把她送上了一輛預先準備好的救護車。
他們應該是去了日内瓦,那裡有直升機會把他們直接送回美國。
瑪麗·喬西跟我說她曾經反對病人家屬這麼做,因為病人應當立即手術,否則就有感染的風險。
但是那位年輕女士已經醒了過來,她堅持要回美國接受治療。
我們隻能尊重她的意見。
”
“所以,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您也并不了解她的身份?”
“是的,我也不知道。
”
“您不認為這一點很奇怪嗎?”
“的确是,但是您知道的,在那種急迫的情況下……”
“是的,您跟我說過病人的所有資料都被帶走了。
但至少醫療費有人支付吧,是誰付的?”
“這一點應該也是在材料裡面的,和出院憑單一起。
”
“醫院的出口處沒有監控攝像頭嗎?啊,這個問題太蠢了,有誰會在磨坊門口安個攝像頭……”
“對不起,您剛說什麼?”
“沒什麼,那當時在山上找到她的救援人員呢?他們應該在她身上找到證件了吧?”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甚至我還給憲兵隊打了個電話,但是是一些登山向導發現了她。
鑒于她當時的情況,他們立即把她送到了醫院。
請告訴我,您到底是要調查醫療服務的質量還是這位女士?”
“您認為呢?”
“如果是這樣,那請您原諒,我要失陪了,我還有一家醫院要管理。
”
“當然,您有您的工作!”
安德魯甚至都沒來得及感謝埃德加·阿杜安,對方就生硬地挂斷了電話。
安德魯邊思索着剛剛的談話,邊推開閱覽室的門走下了樓梯。
蘇茜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走上了42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