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其他的原因,我已經想到了其中一個可能性。
”
渡船停在了南海港。
安德魯和蘇茜打了一輛車,來到了萬豪酒店的門前。
安德魯之前經常來這裡的酒吧喝一杯。
進了房間之後,他就想到樓下的酒吧去一趟,于是他告訴蘇茜自己要去打個電話。
“你是要去喝酒嗎?”蘇茜問道。
“我隻是有點兒渴了。
”
“瑪蒂爾德每次要出門酗酒的時候都會說一模一樣的話!”蘇茜邊說邊打開了房間裡的小冰箱,“她也說自己渴了,當時我還是個小女孩,我就會去廚房裡給她找解渴的東西。
”
她拿起一罐可樂,扔給了安德魯。
“她會先接過我拿來的可樂,然後把它放在手邊的某個家具上。
接下來,她就會苦笑一下,摸摸我的臉,最後走出家門。
你不是說你渴了嗎?”
安德魯把可樂罐在手裡抛了幾下,就把它放在了桌上。
他帶上門走出了房間。
安德魯坐在了吧台前。
侍者跟他打了招呼,就拿來了一杯菲奈特-可樂。
安德魯一口幹掉了它。
侍者正要再給他加一杯,安德魯卻阻止了他。
“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我的手機沒電了,放心,對方也是本地号碼。
”
服務生把自己的手機給了他。
安德魯連撥了三次本·莫頓的電話,但都無人應答。
但之前莫頓曾經說可以在晚上給他打電話,安德魯也不認為這個老記者會在這個時間出門找樂子。
他開始擔心起來,畢竟莫頓獨自一人在如此偏遠的地方生活,如果出了事可能會無人知曉。
于是安德魯又打給了服務台,詢問坦布裡奇市加油站的電話号碼。
接線員幫他把電話轉接了過去。
那個老人還記得安德魯,向他詢問之前和莫頓的會面進行得如何。
安德魯解釋說自己正在找他,很為他的現狀擔心。
安德魯在電話裡堅持了很久,老人才同意第二天去莫頓家看一看,并一再申明哪怕莫頓已經因為心髒病去世了,他也不會去參加葬禮。
安德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那個秘密說了出來,他告訴老人莫頓從來沒和他的姐姐上過床。
老人卻回答他說如果莫頓真的這樣做過,那就見鬼了,因為他是獨生子。
電話鈴響個不停。
蘇茜終于再也無法忍受這個聲音,幹脆從浴缸裡走了出來,拿起了聽筒。
“你到底在幹什麼?我都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了!”
“我在穿衣服。
”
“我在樓下等你,我餓了。
”安德魯說完就挂了電話。
蘇茜在一張靠窗的桌子旁看到了安德魯。
她才剛剛坐下,服務生就在她的面前放了一盤意面,又給安德魯端來了一塊牛排。
“我們現在的麻煩應該不是來自于你外祖母的私生活,而是那些文件。
”安德魯切着面前的牛排。
“什麼文件?”
“就是那些她可能要交給蘇聯人的文件。
”
“謝謝你說了可能,至少你還沒認為她肯定有罪。
”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會給自己設定某種成見。
她可能有罪,也有可能是無辜的。
至于那些材料,莫頓也說過沒有記者親眼見過。
但顯然有人還在尋找它們,這些人害怕别人會比他們先找到。
你想想,如果真的是越戰時期的兵力部署圖,那現在還有什麼關系呢?戰争已經結束四十多年了,我可不認為五角大樓還會去美萊村策劃一場大屠殺。
你外祖母想要傳遞的材料肯定不是這個。
現在我們要搞清楚的是,她到底得到了哪些信息,還有她究竟打算做什麼。
”
“這也印證了她和那人争執時說過的話: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會堅持到底。
”
“但她是要把什麼堅持到底呢?”安德魯努力地思索着。
突然,出于某種直覺的驅使,他突然轉過頭去,看到瓦萊麗就站在窗外的街上。
她手裡拿着一把雨傘,正看着自己和蘇茜共進晚餐。
她沖安德魯笑了一下,就繼續向前走去。
“你在等什麼?”蘇茜提醒安德魯。
安德魯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向外面跑去。
瓦萊麗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安德魯連忙快跑了幾步,卻看到她打開了一輛出租車的門。
聽到安德魯的腳步聲,她轉過身對他笑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邊說邊走向瓦萊麗。
“你指的是你又喝酒了還是你的女友?”
“這兩件事都不是真的,我已經戒酒了,而且我還是單身。
”
“安德魯,這是你的生活,”瓦萊麗平靜地說,“你沒必要向我解釋什麼。
”
安德魯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對現在的場景不知道設想過多少次,但是事到臨頭,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今晚很美。
”他終于擠出了一句話。
“你看起來也不錯。
”瓦萊麗回答道。
出租車司機扭過頭,不耐煩地看着他們。
“我要走了,”瓦萊麗說,“有點兒急事。
”
“我明白。
”
“你還好嗎?”
“還不錯。
”
“那就好。
”
“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還真是出人意料。
”安德魯語無倫次地說。
“是啊,很出人意料。
”
瓦萊麗坐上出租車的後座,關上了車門。
安德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出租車遠去。
他卻不知道,瓦萊麗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她一直注視着後視鏡裡安德魯的身影。
安德魯又回到了酒吧,坐在桌旁。
蘇茜已經吃完了自己的東西。
“她本人要比照片上漂亮。
”蘇茜用這句話打破了沉默。
安德魯沒有回答。
“你以前常來這個地方嗎?”
“我們當時就是在這條街上重逢的。
”
“你們分手之後,你還常到這裡來嗎?”
“出院後來過一次?”
“她的辦公室在這附近?”
“不,在城市的另一頭。
”
“你覺得她是湊巧才到這裡來的?”
“應該是巧合吧。
”
“看來你不是唯一一個緬懷過去的人。
你相信命運嗎?”
“也許吧。
”
“那就告訴自己她對你也餘情未了。
”蘇茜邊說邊站了起來。
“你覺得……”
“她看到我之後有沒有表現出嫉妒的神色?”
“我正要問你這個問題。
”
“我也不知道。
還是回房睡覺吧,我已經困得不行了。
”
在去往二十層的電梯裡,蘇茜把手搭在了安德魯的肩上。
“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遇到你這樣的人,斯迪曼。
”
“好像你已經遇到我了。
”
“我說的是在合适的時間。
”蘇茜說着,電梯門就打開了。
他們進了房間,蘇茜拿了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就睡在了窗戶旁邊。
第二天一早,蘇茜被街上的噪聲吵醒了。
她睜開眼睛,發現安德魯已經不在房間裡。
她穿上衣服,來到酒店的大堂。
酒吧已經關門了,安德魯也沒有在餐廳吃早餐。
她給《紐約時報》的報社打了個電話,接線員說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過斯迪曼了。
時間還太早,圖書館肯定還沒有開門,安德魯也不會在那裡。
蘇茜郁悶地發現,沒有安德魯在身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她回到房間裡,打開旅行包,重讀了一遍莉莉安的信,看了看那份樂譜。
她突然就有了一個如何打發上午的時間的好主意。
西蒙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還不時用懷疑的眼光看着安德魯。
“如果你一直這樣的話,我會很不舒服的。
”安德魯說。
“我就這三天沒有管你,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了!”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把你當成我媽的化身。
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讓你教訓我的,而是跟你借錢的。
”
“事情已經嚴重到連信用卡都不能用了嗎?”
“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當然希望能小心一點兒。
而且我戶頭裡的錢也不夠。
”
西蒙坐在了辦公桌後面,接着又站了起來,走到窗戶旁邊。
“求你了,西蒙,你就老實地坐着吧。
我又不是第一個因為調查而招來麻煩的新聞記者。
你這麼喜歡車,那我們就用賽車打個比喻。
兩隊的目标都是率先到達終點。
但是對方的隊員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這些我都清楚,而我的武器就是報社的印刷機。
你之前不想讓我喝酒,我已經一個星期滴酒未沾了。
自從上次出事以後,我從來沒這麼充實過。
”
“我不知道你做這一切是純粹為了找樂子,還是出于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
“西蒙,我也想寫一篇很長的報道,來宣傳你的車行。
但是我了解我的主編,她隻對國家大事和醜聞感興趣。
她不知道自己都錯過了什麼。
”
“你要多少錢?”
“最好是五千美元,我把報道發表之後就還給你。
”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報道些什麼。
”
“是暫時不知道,但是我有預感,這件事情背後一定藏着一個大秘密。
”
“你還都要現金!”
“我不想去銀行,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們查到你頭上。
”
“恐怕他們已經查到我頭上來了。
”西蒙看着窗外。
“你在說什麼?”
“别動,對面人行道上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司機看起來很可疑。
”
安德魯立即沖到窗戶前,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了。
這時一位女士從對面的樓裡走了出來,還抱着一隻吉娃娃。
那輛車的司機給她打開了車門,然後就發動了汽車。
“這肯定是中情局的人。
他們訓練了一個旅的吉娃娃,用來掩蓋他們的真實身份。
”
“别說我了,這輛車的确有點兒可疑。
”
西蒙打開了辦公室裡的保險櫃,遞給安德魯一個信封。
“這是一萬美元。
花不完的記得還給我。
”
“你需要我保留每一次消費的票據嗎?”
“在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出我的辦公室。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要定時跟我聯系。
你确定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去嗎?”
“我确定。
”
“你好像變了。
是誰在這三天時間裡改變了你?那個女人?”
“昨晚我在街上遇到瓦萊麗了。
”
“我知道,她給我打過電話。
”
“她說了什麼?”
“她先問我最近怎麼樣,後來又問你是不是有了新的交往對象。
”
“你是怎麼說的?”
“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是實情,我知道這麼說她會嫉妒。
”
“你的心理年齡隻有五歲嗎?你是嫌她離我還不夠遠嗎?”
“夥計,我隻想告訴你,你寫好你的文章就行了。
像女性心理這種事,這是我的專業範疇。
”
“你上一段超過十五天的戀情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滾,你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吧,我也還有事情!”
回到賓館之後,安德魯發現蘇茜不在房間裡。
他沒有給蘇茜打電話,隻是默默希望她沒有打開手機。
但是一旦想到蘇茜也許回了她自己的住處,他就開始坐立不安。
從昨晚開始,他就很想補充一點兒酒精,回味着那杯菲奈特-可樂的味道,他更是抵禦不住這種誘惑。
他打開了房間裡的小冰櫃,發現了一張小字條。
我在茱莉亞音樂學院,到練習室來找我。
告訴門房你要找科爾森教授。
一會兒見。
蘇茜
安德魯立即叫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65号街。
學校的門房向他指了練習室的位置,然後告訴他科爾森教授正在裡面指導一個學生練琴,最好不要去打擾。
他話還沒有說完,安德魯就已經走進了裡面的走廊。
科爾森教授看起來大約六十幾歲,身上的燕尾服和領結讓他看起來更加年長。
他的額頭油光發亮,滿頭的白發被整齊地梳在腦後。
他從琴凳上站了起來,向安德魯緻意,然後示意他坐在蘇茜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