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突然電話鈴響了。
沈琳接了電話回頭叫丈夫:
“組織部找你接電話!”
陳一弘不高興地走過去拿起話筒:
“喂,哪個?”
對方說他是市委組織部小韓,沒有别的,他問問陳市長回來沒有,提醒一下明天早上八點鐘到市委招待所找考察組的事。
一聽考察組,陳一弘又火了。
他想大聲地問對方:“是去接受審判嗎?”但腦子一轉,人家是幹具體工作的,關别人什麼事?說不定那封匿名信還正是他們的所為呢,于是把聲音放緩和了問道:
“小韓,我不是已經談過了嘛,你知不知道他們還要找我談什麼?”
對方的語氣也十分平和:
“陳市長,我不清楚他們要談什麼,我們當聯絡員的隻負責通知,不參加談話的。
”
陳一弘說:
“嗯,我知道。
他們通知談話也應當事先出題目好讓别人有所準備呀!”
話一出口他又有些後悔了,好像我陳一弘心中有鬼怕談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事先要作好對付的準備,呸!于是他迅速地改變了口氣:
“小韓,我明天一早要回何家渡工地去有急事,請你轉告考察組有什麼事他們先找别人調查吧!”
他本來還想說如果實在要找他就請他們上水利工地去,但話已到了嘴邊還是忍住了。
對方顯然是很為難了,組織部的幹部是不能随便使氣的,何況對方是市委常委副市長哩,小韓的口氣依然和和氣氣,乃至低聲細語:
“陳市長,你看是不是先來談談再去工地,我想談話可能不會太長的。
”
不愧是作組織工作的人,在短短的一句話裡,他先加“我想”在先,“可能”押後,使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陳一弘可沒有如此的耐心,終于将那句已經咽回肚裡去了的話又甩了出來:
“如果實在有事找我就請他們上工地來吧!”
當然他還是有分寸的并沒有将話說完,比如剛才對妻子所說的:“是他們要找我,不是我要找他們”就給保留了沒有說出口來。
但這已經很夠意思了,甚至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了。
一個普通群衆乃至基層幹部拒絕上級派來的工作組談話,也許是有的。
但到了如陳一弘這樣的層次,而且是調整班子的考察組,竟然呼之不來,實屬罕見。
乃至他的那句話後來被層層簡化成:“有事找我上工地來”,成了一時的名言,傳到省委書記和組織部長的耳朵裡,傳到常委們和副省長們甚至部分老同志的耳朵裡,引起一片議論之聲,自然是褒貶不一,這是後話。
當下可為難了那個組織部的聯絡員小韓。
他手握住聽筒啞口無言足足有分把鐘,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在組織部工作五年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是動員還是尊命?沉默了一陣才終于擠出了兩個字:
“陳市長,你看?……”
看什麼他沒有說出口來,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陳一弘說:
“就這麼辦,小韓,你按我的話回答他們,一切由我負責。
”
話說得很溫和,他的氣本來就不是對着小韓們啦,更何況他總覺得那封好心的信,也許就是小韓們的作品。
對方無可奈何,聽筒裡傳來了婉轉的聲音:
“陳市長,那我就告訴他們你有急事回工地去了,過天把再談。
如果他們有什麼意見,我再打電話告訴你,好嗎?”
“好吧,就這樣小韓!”
陳一弘放下電話回到桌邊就真的對二位客人研究起明天趕回工地的事來了。
他說: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明天一早我們趕到工地去把消息傳給大家,以此作為動力加快工程進度,還要研究一些加快進度和保證質量的措施,你們看怎麼樣?”
剛才電話上的對話二位客人都已經聽見了,雖然他們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省裡來的考察組要找他陳一弘談話。
他卻以下工地為由拒絕了,這還了得?于是何局長便說:
“你有事還是留下先辦事吧,我們明天一早先走你辦完事後來。
”
張總也附合局長的建議,一直坐在旁邊沒吭聲的沈琳再也忍不住了,乘機插進來勸道:
“一弘,我覺得何局長和張總的意見是對的,明天一早他們先走,你到考察組談完話再去也不遲呀。
”
陳一弘有些不高興了,闆起臉說;
“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了,我們還是來研究一下如何抓住這個機遇搞點大動作吧。
”
二位客人見他如此堅決也不便多說,隻好把話題轉到工地上來。
三個人一邊商量一邊喝酒,等到事情商量完畢,一瓶“茅台”也酒幹瓶淨了。
陳一弘已有幾分醉意,半躺在沙發上對剛送二位客人回來的沈琳招招手,說:
“琳琳,來吧。
”
沈琳順從地走到他身邊坐下,依偎在他身上。
他伸出左臂将她緊緊地摟住,輕輕地吻她。
這個沒有生過孩子的中年女人身體依然是那麼柔軟而富有彈性,皮膚依然是那麼細嫩白皙,簡直就像二十多歲的少婦。
他輕輕地吻着她,沉醉在幸福的溫馨之中,過了很久才輕聲細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