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挺拔的群松,氣宇軒昂,又像綿亘不斷的山峰、浩瀚無垠的大海,書法筆力深厚雄渾。
張旭的草書達到了很高的境界。
”
夢韻說:“我從張旭的草書中領略他如風回電馳,奇幻雜出,氣勢奔放,一瀉千裡,自然飄忽,翰逸神飛。
”
白敬齋說:“張旭有很強的觀察力和很高的悟性,他從自然的物象和聲音中,悟出意和神韻,把它融會到書法中來,升華成藝術的神韻。
張旭還與李白、賀知章等才子稱為酒中八仙,他們相聚飲酒,吟詩詠懷,各有收益。
張旭作《桃花溪》詩:‘隐隐飛橋隔野煙,石矶西畔問漁船。
桃花盡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抒發了他向往桃花源式的生活的思慕和向往。
”
夢韻說:“我記得張旭還有一首《山行留客》的詩:‘山光物态弄春輝,莫為輕陰便拟歸。
縱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
’”
白敬齋說:“夢韻,你的母親是書法教師,你在家中耳濡目染,你喜歡誰的書法?練的又是哪個大家的書法?”
夢韻撫了撫鬓發,眉毛一揚,“我喜歡宋代黃庭堅的書法,史書上評價他警悟、平易、笃孝、泊然。
警悟是說他極為聰慧,無所不知。
他的舅舅從他家經過,取書架上的書問他,他對答如流。
平易是指他為官不追求形式,而注重實效。
笃孝是說他是個孝子,百事孝為先。
他的母親多年生病,他侍候床側,衣不解帶;母親去世後,他過度哀傷,得了重病,幾乎喪命。
泊然是指他曾兩次被貶,但均坦然處之,不以遷谪為介意。
有一首他作的《青玉案》詞為證:‘煙中一線來時路。
極目送,歸鴻去。
第四陽關雲不度。
山胡新啭,子規言語。
正在人愁處。
憂能損性休朝暮。
憶我當年醉時句。
渡水穿雲心已許。
暮年光景,小軒南浦。
同卷西山雨。
’他對書法有獨到的見解,他主張寫字應意在筆先,意到筆到。
他特别強調書者的學問和人品,他說:‘餘謂東坡書學問文章之氣郁郁芊芊,發于筆墨之間,此所以他人終莫能及爾。
’體現在蘇轼筆墨之間的淵博的學識,是很多人難以望其項背的原因所在。
他認為有了高深的學問,加上胸中有道義,書法就含有韻味。
”
白敬齋贊道:“夢韻,你說得太有道理了。
”
夢韻鋪開一幅三尺的宣紙,在一旁研墨。
“白先生,我想看看您寫的書法。
”
白敬齋說聲,“見笑了”,也不推辭,拿起中楷羊毫,揮揮灑灑,寫了一首五言絕句詩:
夢中有桃源,韻味太輕閑。
幸有青竹酒,福書杯中餐。
夢韻喜形于色地說:“你果然厲害,這是一首藏頭詩,謝謝你的祝福。
你的草書十分凄厲,内藏殺機,猶如狂風大作,冷氣襲人。
”
白敬齋暗忖:“這小女子也是厲害,說破英雄驚煞人!”
夢韻道:“白先生,你教我張旭草書如何?”
白敬齋笑道:“你太客氣了。
”
夢韻小嘴一撅,“不行,你必須教我!”
白敬齋說:“好。
”
夢韻接過白敬齋手中的毛筆,又鋪了一幅宣紙。
夢韻說:“寫李白的《早發白帝城》吧。
來,白先生,你扶住我的手。
”
白敬齋看着夢韻嫩筍一般的纖纖玉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快點,我要寫了。
”夢韻急切地招呼他。
白敬齋不容多想,迅速捉住夢韻纖細白柔軟的小手;這時,他仿佛有一種觸電般的感覺,這種感覺如此奇妙,從腦部神經一直通到下面,通徹全身;他感到通身暢快,身上最敏感的部位開始活躍起來。
他的臉漲得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被一股股溫馨的氣浪和香韻推湧着,翻騰着,就像春潮幾乎吞沒了堤岸,他簡直陶醉了……
他不由自主地擁緊了夢韻,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夢韻有些不知所措,她情窦初開,從未嘗試過愛情的禁果,一切美好的憧憬都是海市蜃樓的幻景。
如今面對這樣一個風度翩翩才華橫溢英俊飄逸的男子,竟也有些飄飄然的感覺,這種強烈的清新的男人氣息,使她投懷入抱,但是臉已羞紅得一片火熱,春潮也悄悄湧了上來……
兩個人久久相擁。
鴉雀無聲。
毛筆早已悄然落在宣紙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問号。
夢殊趕集回來,輕輕一聲召喚,才打斷了兩個年輕人的遐思。
夢殊提着一竹簍螃蟹和一籃蔬菜走進院子。
這頓午餐讓白敬齋終生難忘,上海的大閘蟹肥美的蟹黃,手剝筍的竹香,黃酒的溫馨,發面餅的麥香,白敬齋覺得他已進入人生的佳境。
天賜福分,這對母女簡直就是天女下凡,一個羞花閉月,冰清玉潔,一個楚楚風韻,綽約風姿,青磚翠瓦,翠竹秀塘,有幾隻白鵝戲水,煙雲缭繞,真是世外桃源,神仙境界。
白敬齋飲着黃酒,夢韻把盞,笑吟吟,喜盈盈;夢殊夾菜,樂陶陶,香沁沁。
白敬齋飄飄欲仙,似醉非醉。
飯後,夢殊沏了碧螺春茶,在小巧玲珑的茶具上左右擺弄,茶香沁人,香氣彌漫。
夢韻興緻勃勃,拿來古琴,輕撥琴弦,仰望南山,彈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這琴聲如泣如訴,凄婉動人。
微風拂來,飄來幾片青翠的竹葉;院外池塘中的荷花亭亭玉立,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