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死咬住他不放的劉樹根讓他越來越惱火,劉樹根從他當鄉黨委書記時就告他,已經告了10年了,還不肯罷休,這家夥活着好像就是為了和他過不去……畜生,完全是自找苦吃,拿雞蛋和石頭碰……他去年将這個流氓弄進了監獄,沒想到他今年就出來了,看來司法系統該整頓了……自從他知道上邊不讓他接任書記是因為有人告他之後,他就着手自己解決問題,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這本來是極其簡單的一件事,可他雇的那兩個家夥簡直笨死了,一次次失手……他能不煩惱嗎?
王綽打電話讓他的專職司機林虎到前邊街角等他——他總不能坐出租車回市政府大院吧。
王綽回到辦公室打了幾個電話,沒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兩個家夥已将“事”辦妥。
他很生氣,點了一支煙,點煙的時候手都有些發抖。
他在公衆場合是很能沉得住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但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不必僞裝自己。
他在屋裡踱來踱去,煩躁不安。
恰好這時元狐打來電話,他沒好氣地問:“什麼事?”
元狐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煩惱,說:“我給你煲了一鍋消愁湯,要不要嘗嘗?”
他不想和元狐開玩笑,冷冷地道:“說吧——”
“電話裡不方便。
”
“重要嗎?”
“當然,至少你會感興趣的。
”
“那你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你。
”
10分鐘不到,元狐就出現在王綽的門口。
“怎麼這麼快?”
“我剛好經過這裡。
”
“這麼巧,我也是剛回來。
”
這真的是巧合嗎?王綽在心裡打了個問号。
元狐帶來的“消愁湯”讓王綽大為興奮,元狐好像是他肚裡的蛔蟲,知道他需要什麼。
所謂的“消愁湯”其實是一盤磁帶,磁帶裡邊是兩個人——一個老男人和一個小女子——調情的聲音……剛開始王綽還納悶,元狐怎麼弄這種無聊的東西來放,兩個人肉麻倒是肉麻,可也沒什麼新花樣,甚至可以說毫無想像力,比他和麥婧的調情差遠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但聽着聽着,王綽呆了,他手中的煙頭燒痛手指他才将其扔掉。
他豎起耳朵,脊椎聳起,肌肉繃緊,專心緻志地捕捉着飄散在空氣中的暧昧的話語、慵懶的嬌嗔、粗俗的段子、不着邊際的抱怨、赤裸裸的挑逗以及哼哼唧唧等等……又一段,他們談論到一筆錢,很大的一筆錢,即使在電話中都還是很謹慎的,生怕有人竊聽,幾乎用的都是暗語,像打啞謎,但他們心照不宣……再一段,又是調情,小女子抱怨她遭到了冷落,問他是不是有了新的情人。
他為自己辯解,說工作忙,實在是太忙,三頭六臂也做不完。
她不管,她就要他來看她,要他來操她,她說她想他,上邊下邊都想,裡邊外邊都想,想得不得了,想得要死……小女子管老男人叫老毒物,老男人管小女子叫小妖精……
王綽為什麼聽得如此專心?因為他聽出了一個聲音,那是省委高書記的聲音,雖然與做報告時的聲音迥然有别,但他還是聽出來了——他聲音大的時候尾音總是很尖,這是他的習慣,或者是由他的聲帶決定的。
高書記呀高書記,想不到你還有一個這樣的“雅号”:老毒物。
王綽拍拍元狐的肩膀。
元狐看看王綽,會意地一笑。
“好!”王綽很滿意,他從櫃子裡取出酒和杯子,兩人幹了一杯,又斟上……
元狐喝了點酒,興緻很高,給王綽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
他說:“這些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用,其實在甄秘書身上下點功夫說不定效果會很好的,你知道他很有能量的。
”
“我知道,他說話很管用。
”
“也許他成不了事,但他能壞事。
”
“小人得志便猖狂。
”
“自古如此。
”
又喝了兩杯,王綽話題一轉:“你可要看好‘定時炸彈’啊!”
元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有些愕然。
王綽掂了掂取出的磁帶:“我的政治命運可掌握在你手裡了。
”
元狐明白了,王綽說的“定時炸彈”指的是他們給他建了黑檔案的事,連忙推卸責任說:“這都是雷雲龍的主意,你放心,我不會讓它爆炸的。
”
王綽又拍拍元狐的肩膀,意味深長:“我相信你,來,幹杯!”
元狐有句臨别贈言,王綽要麼是忘了,要麼是忽視了,總之他沒将那句話放在心上。
元狐說:“别因小失大。
”
王綽心想:“我比你懂得多。
”
王綽站在窗前看着元狐走向大門,元狐的身子輕飄飄的,好像是一套衣服在移動,一陣風就能将他吹走,吹上天。
這個瘦猴!
他真的是剛好經過這兒嗎?王綽想,他該不會是完全掌握着我的行蹤吧?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