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道德的。
所有的道德無不戴着虛僞的面具,人是多麼善于自欺欺人啊!她想。
這方面她的看法與世俗的看法正好相反。
好在性是秘密活動,她也沒必要宣講自己的性觀念,所以她給人的印象還是挺好的,當然這是指對大衆來說。
在小範圍内,她給人的印象要複雜得多,有人認為她是天使,有人認為她是魔鬼,有人誇贊她是純潔的百合花,有人罵她是公共汽車——人皆可上,有人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有人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她清楚他們都沒錯,她正是以不同的面目出現在不同的人面前才造成這種現象的,她對此無所謂滿意不滿意,但她覺得很好玩。
想想看,她體驗了不同的人生,從不同的角度觀察了社會和人,特别是男人,她了解他們共有的缺點,也了解他們之間的巨大差異。
她還了解女人對男人看法的偏頗,因為不少女人隻是基于一個特定的男人來對男人這個群體下斷語的,怎麼可能不以偏概全呢。
參加工作後,她和台裡不少人有過性關系,上至台長,下至水電工。
她不因身份而歧視某個人。
她和他們上床的惟一理由是他們讓她看得上眼,至少不倒胃口。
工作上她左右逢源,遊刃有餘,幹得相當出色。
是男人們教會了她如何利用男人,她在這方面好像有着特殊的天賦,不但一點就會,而且能夠舉一反三、發揚光大。
也許這樣下去會名聲不好,但沒什麼切實的壞處。
男人會一邊鄙視她,一邊想往她床上爬;女人會一邊罵她,一邊偷偷羨慕她。
她不在乎,這樣挺好。
但生活并非總是一帆風順,一次偶然的出遊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
臨江是她的傷心地。
那次她到臨江來玩,隻是想好好瘋一瘋,沒想到走上了另一條路。
晚上,她從迪廳出來後,一個男人提出要送她回去,她同意了,她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她住在臨江賓館,那個男人一直将她送到房間裡。
進門後她踢掉鞋,懶散地倒在沙發上,她的眼睛馬上迷離起來,她知道她此時成了另一個人,一個電影中的交際花。
她說:“你是不是想在這兒過夜?”
她的直率吓了男人一跳,男人很快鎮定下來,點點頭說:“我有錢。
”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完全進入了角色之中,她有一種塑造角色的快感。
她說:“你不會沒情調吧,我可不喜歡沒情調的人。
”
她打電話讓服務員送瓶紅酒到房間裡,她說:“要王朝幹紅,别忘了,再拿兩個杯子。
”
她放下電話,乜斜着他,“你為什麼不坐?我還沒聽見你稱贊我的美貌呢,難道我不夠美嗎?”
男人雖然有些緊張,但說話還不失風趣,他說:“對美貌的人稱贊美貌簡直是弱智,不過說實話,我并不覺得你美,你不是美,是媚,狐媚的媚,媚得勾人魂魄,像個妖精。
”
她又笑起來:“你這家夥,嘴還蠻厲害,肯定沒少和女人打交道,說,你和多少女人上過床?”
男人笑笑,回避這個問題,他說:“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還是不說吧。
”她逼着他說,于是他說兩個,她果然不信。
她說:“騙鬼去吧,少說也有一打。
”
他狡黠地笑笑,不置可否。
她自信對男人是了解的,可這個男人卻讓她迷惑,他身上有一種無法說清的氣質,正是這種無法說清的氣質吸引了她,讓她同意由這個男人送她回來。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個經常嫖妓的人,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幹過這種事,他有些局促不安,好像随時準備逃走。
她讓他去買套,他愣了一下,還是遵命出去了。
他剛出門,她追上去,說:“我和你一起去。
”
她說她不要普通的套,那不夠刺激,她要異型套,越有想像力越好。
其實她是怕他一去不返。
他明顯不想讓她跟着,但沒說出來。
她挽着他的胳膊:“你看我們像不像一對戀人?”
他說:“像。
”
他們在賓館左邊的一家藥店裡花100塊錢買了兩隻像狼牙棒似的套。
回到房間後,他們一塊洗澡,洗着洗着,就在衛生間裡做起愛來……事後他給她錢,她接住了。
他說他知道她不是幹這一行的,她哼了一下算是回答。
他說他更願記住她而不是和她做愛,但又說性是美好的。
他的憂郁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後來她多次記起這個男人,倒不是因為他是第一個把她的性行為塗抹上一層商業色彩的人,而是因為他的憂郁和不可捉摸的氣質。
那天黎明她又陷入了那個夢中,她看到另一個麥婧,她知道那個麥婧賣過淫,那個麥婧并沒為此羞愧。
但她看不到那個因找不到鋪位又茫然又尴尬的自己。
她真正的逢場作戲就是由此開始的。
後來,她在玫瑰山莊被引薦給雷雲龍。
雷雲龍讓她看他們給她制作的錄像,她的一次賣淫過程被人偷拍了下來。
雷雲龍說他不會把錄像帶寄給她單位領導,也不會寄給她家人,更不會在社會上擴散。
他一邊嚼着生豌豆,一邊說要替她保密。
她懵了,不知自己都說了些什麼,隻知道當時雷雲龍并沒要挾她做什麼事。
他說他隻是想和她認識認識,錄像帶不過是見面禮罷了。
雷雲龍讓她看到了世上叢生的危險。
後來,穆子敖讓她去欺騙魯賓,雷雲龍嗅到了一絲氣息,讓她及時彙報,于是穆子敖的把戲盡在雷雲龍掌握之中……
生活就是一出戲。
在與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