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的遊戲之中,她很快陷了進去,她本來以為她是不會愛任何人的,沒想到在魯賓這兒把持不住了。
在别的男人那兒她把持不住的是性,在魯賓這兒恰恰相反,她把持住了性,卻把持不住情。
她愛上了魯賓。
為此她覺得這個遊戲過于殘酷,更可怕的是她知道傷害會多麼嚴重。
她拒絕魯賓,甚至有整整兩個月從他視線中消失。
但她又回來了。
她願意在愛情中化為灰燼。
她要和魯賓在一起,她想有個依靠,有個溫暖的窩。
他們偷偷領了結婚證。
她沒想到現實會這麼殘酷,就在要舉行婚禮這天,魯賓“失蹤”了,第二天他就變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這就是生活,那個“戀愛中的麥婧”死了,她清醒了,她要報複……後來她又認識了王綽,越陷越深,她迷戀上了權力……
她越來越頻繁地做那個相同的夢,但她弄不明白這個夢想向她揭示什麼。
她想這可能和她對生活的态度有關,她扮演了過多的角色,而且都扮演得很成功,角色獲得了生命,而她本人卻越來越模糊不清。
我自己在哪裡?她想,這的确是個問題。
自我已經支離破碎,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醒來後,《藍色的憂郁》那讓人無法自拔的旋律仍在房間裡回旋,她四肢更緊地收縮,愈發像一個子宮中的嬰兒,這是一個思考的姿勢,仿佛思想具有向心力,如同旋渦。
她曾無數次試圖理解這個夢,想找出隐晦的含義,想發現一束光亮,或者哪怕是發現一道具有警示意義的陰影也行。
每次她總是更認同站在房間中茫然四顧的那個麥婧,這個麥婧因為晦暗不明而具有更多的可能性。
那個已占了鋪位的麥婧是她許多自我中的一個,因為那個麥婧總是與她正在扮演的角色認同,她很清楚角色隻是角色,而非她的全部。
她不明白這個夢為什麼如此頑固地頻頻造訪她,不會毫無意義的,她堅信這一點。
夢看上去那樣簡單,仿佛不難理解,可她越是試圖接近夢的秘密,就越感到夢的秘密在躲着她。
今天她仍然理解不了這個夢。
穆子敖曾經說有個瞎子能夠解夢,她不大相信。
也許潛意識中她想把這個特殊的夢作為自己的秘密保護,秘密一旦被道破,就會變得毫無價值。
她看過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也看過《周公解夢》之類的書,都沒用處。
《聖經》上記載有偉大的夢,中國的史書上和野史上也寫到一些夢,那都是很重要的夢,她的夢無法與那些夢相比。
但對她來說,那些夢都無意義,因為不屬于她。
隻有自己的夢才是有意義的。
但夢的意義是什麼呢?她不知道。
她透過窗戶的一角看到暮色正在降臨。
有一隻鳥飛過,或者是一片樹葉飛過,影子一般,她不能确定。
她把手伸向電話,要給王綽打電話;正在這時,電話鈴猛然響起來,吓了她一跳。
她拿起話筒,等待對方說話,裡邊卻沒有聲音。
沒傳來挂斷的聲音,她知道有一個人在電話線那端聽着。
她已經是第3次接到這樣的電話了,兩邊都不說話。
停一會兒,她扣上電話。
“會是誰呢?”她想,“為什麼不說話?”
她撥通王綽的電話,王綽的聲音很冷,他說等會兒給她撥過來,就啪地挂斷了。
她雖然知道他這時不方便,但還是有些生氣。
約10分鐘後,王綽的電話打過來了,他裝作很沉着的樣子,問:“怎麼樣?”
“不怎麼樣,都活着。
”
麥婧冷冰冰地說。
若在平時,王綽會為剛才的态度解釋幾句,可今天他隻是沉默幾秒鐘,然後說聲“謝謝”就把電話挂了。
她擎着話筒,冷笑一聲,心想:你的事你應付吧。
接下來的幾天出奇地平靜,整個城市什麼事也沒有,玫瑰山莊那邊也沒有什麼事。
王綽沒再給她打電話,也沒來她這兒逗留。
人們都在忙着過中秋節,大街上到處都是月餅,到處都是送禮的人。
給當官的送禮,月餅隻是個樣子,紅包才是主要的。
麥婧沒去想王綽的事,她知道他有麻煩,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一個堂堂市長不會擺不平那點事的。
玫瑰山莊生意興隆,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限制人數,以保證人們玩得盡興。
與此同時,正在加緊籌備定于農曆九月九的“饕餮之夜”。
去年由封向标負責,今年由穆子敖負責。
去年封向标請來了兩個大歌星和一個馬戲團;今年穆子敖說一定要超過去年,他已經聯系好了“俄羅斯冰上舞蹈團”,屆時将有一場大型冰舞晚會,為此還特意買了制冰機。
他聯系了4個大牌歌星,兩個香港的、兩個内地的,都比去年那兩個歌星名氣大,也已經簽了合同。
此外,還請了一個美國的大魔術師,屆時他将表演令人難以置信的脫逃術。
剩下的就是狂歡了,美酒和姑娘有的是。
至于針對少數人的壓軸節目,穆子敖不用操心,這是雷雲龍的專利,他不允許别人染指。
麥婧沒有具體任務,就回了一趟老家,看望父母和親友。
她為他們每人都準備了足以讓他們滿意的紅包。
她是個孝順的女兒,每年都回去和家人一起過中秋節,今年也不例外。
她在老家共停留了一星期。
臨走的那天,她給父親講了那個經常出現的夢。
她父親是退休中學教師,讀過不少書,算得上學問淵博。
他聽了之後,沉吟了好一會兒。
最近他正在看禅宗公案,于是就想試試她有沒有慧根,突然當頭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