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開始,這裡的一切都沒變過。
”
我們坐的那排車座裝飾着紅色的瑙加海德革,桌子上貼着黑色大理石紋的福米卡塑料貼片,不鏽鋼包邊,桌上有個台式自動唱片點唱機。
有一個長長的櫃台,邊上有些轉椅,都是固定在地上的,蛋糕和派裝在拱形的玻璃罩下。
還好沒有五十年代的紀念物,點唱機也沒播放Sha-Na-Na風格的泡泡糖歌曲。
有一個自動售煙機,就是那種你一拉把手香煙就會掉下來的機器。
他們全天供應早餐(鄉村早餐——兩個雞蛋、家常炸土豆片、香腸或熏肉或火腿以及烤薄餅,售價四點八五美元),但是戈達德向一個認識他的女服務員點了炒牛肉醬小面包,她叫他Jock。
我點了幹酪漢堡、薯片和健怡可樂。
有點油膩,但味道還不錯。
當然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可我卻發出了各種狂喜的贊歎聲。
我的工作包就放在身邊的瑙加海德革座位上,裡面裝着從保羅·坎米雷堤辦公室裡偷來的絕密文件。
它們的存在讓我緊張,仿佛它們隔着皮革在放射γ射線似的。
“好吧,現在讓我們來聽聽你的想法。
”戈達德滿嘴都是吃的,“可别告訴我,不用電腦和投影儀你就沒法思考了。
”
我微笑着吸了一口可樂。
“首先,我認為我們生産的大型寬屏電視機太少了。
”我說。
“太少?在現在這種經濟形勢下?”
“我有個朋友在索尼工作,他告訴我他們正面臨着很嚴重的問題。
事實是,為索尼提供等離子顯示器的NEC公司出現了生産故障。
這樣一來,我們有極大的優勢,至少在六到八個月内可以高枕無憂。
”
他放下手裡的牛肉醬面包,全神貫注地聽我說話:“你信任這個朋友?”
“完全。
”
“我不能僅僅根據傳言就下這麼大的生産決定。
”
“不能怪你,”我回答,“不過再過一個禮拜左右消息就會公開了。
我們也許應該在等離子顯示器價格飛漲之前,先跟另一家原始設備生産商簽好協約。
價格是絕對會上漲的。
”
他的眉毛高高地揚了起來。
“還有,”我接着說,“在我看來,Guru市場前景很樂觀。
”
他搖搖頭,又把注意力轉回到牛肉醬面包上。
“啊,不是隻有我們在生産新型通訊産品,諾基亞決心要跟我們決一雌雄。
”
“忘了諾基亞,”我說,“那隻不過是他們虛張聲勢罷了,内部的矛盾影響了他們的設計——如果夠幸運的話,十八個月内我們不會見到他們的新産品。
”
“這個也是你從——同一個朋友那裡知道的?還是另外一個?”他看起來有點生疑。
“競争情報。
”我撒謊說。
當然是從尼克·懷亞特那兒得來的,還能有誰?但他給我安排好了掩護,“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把報告給你。
”
“現在不用。
你應該知道Guru有了故障,嚴重到不能生産。
”
“什麼樣的故障?”
他歎口氣說:“太複雜了,一言難盡。
你可以去參加Guru項目組會議,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
“當然。
”我在鬥争,要不要再次主動要求參加AURORA項目,但我還是否定了這個念頭——太可疑了。
“噢,聽着,星期六我會在湖濱别墅舉辦一年一度的燒烤聚會。
顯然不是整個公司的人都會來——隻有七十五個,頂多一百個。
以前我們曾經邀請公司的每個人參加,但是現在再也不可能了。
所以我們隻邀請了一些老員工、高級主管和他們的配偶來。
你能從你的競争情報中擠出一點時間來嗎?”
“非常樂意。
”我試圖裝出厭惡享樂的樣子,可是這個聚會非常重要。
戈達德的烤肉聚會都是公司的核心集團參加。
由于被邀請的人相當有限,參加戈達德的湖濱别墅聚會成了員工之間高人一等的标志。
我就聽人這麼說過:“糟了,佛瑞德,對不起,這個禮拜六不行。
那天我要去……可以說是烤肉。
你知道的。
”
“哎呀,可沒有椒鹽鲈魚或波亞克特級葡萄酒,”戈達德說,“隻有漢堡、熱狗、通心面沙拉——都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帶上你的遊泳衣。
現在,回到更重要的事情上來。
這裡有你嘗過的最好吃的葡萄幹派,蘋果派也很棒,全都是自制的。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巧克力蛋白派。
”他招呼一直在邊上晃悠的女招待:“黛碧,給這個小夥子來一個蘋果派,我要的照常。
”
他轉向我。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别向你的朋友說起這個地方。
讓這裡成為我們倆的小秘密。
”他揚起一邊眉毛說,“你能守口如瓶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