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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苦集灭道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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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以為容玉山是最難纏的一個。

    ”花雀五說着,瞧向車窗外傍晚的街景。

     比較漂城的繁華,首都又寬又長的街道靜得異樣。

    沿途路人并不少,可是個個都臉色木然地快步行走,沒有人站在路旁談話。

    偶爾經過飯館吃店,裡面也不算冷清,但是食客都靜靜坐着,并沒有如漂城飯館那股酒酣耳熱的氣氛。

    首都裡每個人仿佛都背負着一種無形壓力。

     在首都長大的江五,當然知道那壓力來自什麼。

     坐在對面的于潤生,一路上沒有說半句話,隻是獨自沉思,花雀五當然明白他的憂慮:容玉山如此厚待,絕不會沒有代價。

    他是要借于潤生收拾龐文英遺下的權力,同時也把于潤生收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龐文英死後,“豐義隆”的權力版圖變得更明顯了:“六杯祭酒”隻餘下容玉山與章帥二人;而韓老闆也不會永遠活下去。

    一旦沒有子嗣的韓老闆去世,不論地位或權勢章帥皆非容玉山之敵,“豐義隆”的繼承權就是容玉山(也即是容小山)的囊中物了——假設于潤生沒有倒向章帥那一方…… 花雀五想:于潤生要怎麼衡量?他會維持與章帥的承諾嗎?可是與容氏父子正面為敵是不可能的……他能保持這個危險的平衡嗎?…… “下午我們遇上的那隊人馬是哪一路的?”于潤生的問題令花雀五有點意外。

    原來他并不是在想容氏父子的事情。

     “那就是‘鐵血衛’。

    ”花雀五說到這名字時,聲音變得格外小。

    “是一群絕對碰不得的家夥。

    領頭那個臉色白淨、長着鷹勾鼻的,正是‘鐵血衛’的頭兒——‘鎮道司’魏一石。

    倫公公的鐵杆心腹之一。

    ” 于潤生早已聽過“鐵血衛”。

    此部隊源起自開國太祖皇帝尚未登基,仍在南征北讨之時,一次險遭部下暗殺,故設“鐵血衛”負責帥營的保安;太祖登極後仍将之保留,改編為獨立于禁軍之外的部隊,漸漸演變成首都的一個情報機關。

     及至約五十年前,其時外戚勢力坐大,占據禁軍絕大部分要職,連“鐵血衛”亦納入掌中,并借助之誣陷誅戮異己,展開長達十年的恐怖政治;當朝帝主深感皇位受威脅,最終密诏南方諸藩會師首都勤王,将外戚“清洗”殆盡。

     鬥争平息後,禁軍與武官系統的政治影響力随着外戚而衰落,皇帝轉而重用文官及閹人;同時又為了打發南部諸藩,遂封賞三位異姓王及數十爵位,又解除各藩許多禁制及賦稅——這些舉措正是造成近代中央積弱、地方坐大、太師府與内務府把持朝政等形勢的遠因。

     “鐵血衛”仍然在這場政治風暴中存活下來了,重新成為直屬皇帝的密探組織,原意是藉它來鉗制、平衡朝中各勢力;無奈接着的兩朝皇帝皆軟弱而疏于政事,“鐵血衛”漸漸落入太監集團的控制中。

     “京都的平民百姓,平日對這個名字連提也不敢提;要是犯了事的都求神仙庇佑,被差役抓也好,給禁軍殺了也好,千萬别落在‘鐵血衛’手裡——他們有個叫‘拔所’的地方,有許多犯人給送進去之前,都想辦法自盡。

    ”花雀五說着時,聲音也有些顫抖。

    “我們黑道的比起他們來,簡直就是聖人……” “我對朝廷和京都的情形還是認識不夠。

    最好能找一些局中人來談一談。

    比如一些下級官吏、太監之類。

    ” “這個我可以安排。

    ”花雀五回答。

     于潤生點點頭,又默想了一會兒,然後問了另一個問題。

     “剛才那個滿臉胡須的男人是誰?” 這次花雀五更感意外。

    他想了一想才确定于潤生指的是誰。

     “他叫蒙真。

    是當年戰死的‘三祭酒’蒙俊遺下的唯一兒子——他的兩個哥哥都跟父親一同陣亡。

    那時候他才十八、九歲。

    ” “這麼說……他跟我同年?”于潤生撫撫唇上的須。

     “大概是吧……蒙祭酒其實是北方蠻族人,原本姓‘蒙劄孚’,後來歸化了……你看見蒙真那眼珠子的顔色吧?” “再告訴我多一點關于這個男人的事。

    ” 花雀五不明白,何以于潤生對這個二線人物如此感興趣。

    “你想知道他是個怎樣的男人嗎?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大概是六、七年前的舊事了。

    當時蒙真已經是容小山的部下——沒有辦法,一個孤兒,父親的部下也都戰死得七七八八,不托庇在容氏之下實在很難存活。

    另外那個茅公雷也是一樣。

    ” “當時他有一個已訂親的表妹,名字叫帖娃,也是來自北陲的。

    這個娃兒可真是個大美人,皮膚白得像雪,水靈的大眼睛,還隻有十四、五歲……” “那時候容小山這小子毛也沒有長齊,已經是個好色痞子,看見這樣的姑娘還得了……有一晚就借醉把她強占了,還帶回自己家裡軟禁。

    蒙真給人家搶了老婆,你道他有什麼反應?” “馬上娶另外一個女人。

    ”于潤生說。

     花雀五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的?對,他娶了一個部下的女兒,在那事情之後不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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