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她或許還能為自己出出主意,最起碼的,自己心理上多少能有點安慰,而現在呢?晚上睡着之後,自己就要一個人面對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看不見的危險……光是想起來,劉超就一陣心悸,他本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
不過,他轉念又想到:難道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想起她的?假如被她知道的話,該是悲哀還是慶幸呢?然而她到底是不會有機會知道了,他們之間早就完了,這一刻,他覺得很孤獨。
整個下午劉超沒有出門,一直在家裡上網,浏覽有關“茅山”和“封門村”的資料,然而一無所獲——凡是跟茅山有關的信息,全都跟封門村扯不上半點關系,反之也一樣,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秦納蘭突然打來電話,說她已經将崔波的死訊并木牌的事告知了老馬和妖妖,妖妖約他們明天上午九點到“五一廣場”見面,共同商量一下今後的打算。
挂上電話,劉超又在網上遊蕩了一會兒,将近六點鐘的時候,張姨打電話叫他下樓吃飯。
“今天這麼早開飯了?”
“對,你爸爸要求的,快下來吧。
”
劉超隻好關掉電腦下樓,來到飯廳時,飯菜已經擺上桌了,父親站在餐桌前,正在往面前的兩隻酒杯裡倒酒。
“過來,今晚陪我喝兩杯。
”劉超看着透明液體一點點從酒瓶口彙流進杯裡,一陣刺鼻的酒精味迎面撲來,心裡不免一陣發怵,連忙說道:“那我就喝一小杯吧,多了可不行。
”
“好,我也隻喝一杯。
”
劉超坐下來吃飯,席間父子倆隻随便聊了些家常話,一杯酒喝完,父親的确沒有勸他再喝,劉超快速吃完一碗米飯,站起來正打算上樓去,被父親叫住,說道:“我明天要回北京了。
”
“哦?”劉超一愣,心裡隐約升起一絲不舍的感覺,“怎麼這麼着急回去?”
父親緩緩抽了一口煙,說道:“本來我也想多住幾天的,但公司突然出了點事,我不回去不行。
”
有什麼事要你這個當老闆的親自出面?劉超心裡冷哼了一聲,心想還不是那個誰怕你跟我走的太近,急着讓你回去,以為我不知道?
“曉得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劉超冷冰冰地說完,便起身離席,往樓梯上走去。
“小超!”父親又叫了他一聲,劉超停下腳步,轉身看着父親。
父親張了張嘴,應該是猶豫了一番,而後沉聲說道:“上個月,我跟你吳阿姨已經離婚了。
”
劉超愣住,不等他有所反應,父親又接着說道:“這件事你别問了,我就是告訴你一聲,你不是還想自己做生意嗎?你盡快就開始吧,我在北京等你。
”
劉超心想:你這不是咒我生意失敗嗎?但這次他沒有和父親争論,反而沖他笑了笑,“往後,你多注意身體。
”說完他便上了樓,回到自己的卧室。
當然是一番感慨,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那個誰不管多令他反感,起碼她能夠照顧父親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認,之于父親,很多事情那個誰可以做到,而他這個做兒子的卻做不到。
噓寒問暖、細心呵護也許隻是女人的天職吧,再說畢竟他們二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不管他們是出于什麼原因離婚,父親此時的心情都絕不會太好受,也許就像自己剛跟李婕分手那會兒?不,他們的感情一定比這深,那麼他們為什麼要離婚呢?
劉超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想到原因了,但他馬上搖了搖頭,不敢往下想,否則他一晚上都别想睡覺了。
他這時才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不太了解和關心父親。
等以後吧,等這件事情結束了,自己今後可以多去北京看望父親,但是,要他聽從父親的建議、去他公司裡做事這是不可能的,這與孝順不孝順無關,而是原則問題。
不過,自己之後再做生意就一定會成功嗎,如果再失敗了怎麼辦?
為了不讓自己再有胡思亂想的空閑,劉超打開電腦,網上逛起來,但漸漸感到無趣,九點鐘不到他便關電腦上床了,以前開公司時事情多,習慣早睡早起,自從公司倒閉之後生活變得閑散,他差不多還是頭一回這麼早睡覺。
夜靜極了,整座樓裡沒有一點人為的響動,劉超可以清楚聽到風吹在窗玻璃上發出的“嗚嗚”聲,今天風倒是不小,難道要下雨了?一直找不到困意,他便又拿起了那塊木牌,一邊撫摸把玩着,一邊想着宋洋洋翻譯出來的那四句話:茅山之法,上下一術,為求仙道,封門絕戶。
在這寂靜的黑夜裡,這段話讓他心裡産生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感,尤其是最後那句“封門絕戶”。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覺吹進屋裡的風似乎大了一點,有點冷飕飕的,忙從床頭拉過一條毛毯裹在身上,不多時候,困意漸漸襲來,他将木牌往枕頭下面一塞,安心睡覺了。
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陽台方向傳來,開始他還沒有覺意,但是腳步聲越來越大,他終于驚醒過來,擡頭往陽台望去——頓時,他呆住了。
他看見了崔波!
這個已經死去的人,此刻就在自家陽台的一小片空地上低頭來回走着,他身上還穿着自己最後在南湖見到他時穿的那身黑色運動服,腳上那雙籃球鞋将木地闆踩得“啪啪”作響。
不,這不可能!一個已經亡故的人怎麼還會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呢?鬼魂?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劉超勉強從床上撐坐起來,伸手剛要去開燈,崔波突然怪裡怪氣地說道:“别開燈,不會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