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車燈排布在車頂中央,由頭至尾,像是一排小蠟燭。
月餅戳了戳我,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傑克會不會在車上。
” “别扯了。
”我心說月餅你丫居然還有心思琢磨這個,我他螞的都快吓死了,“沒人給他燒紙,他怎麼可能上鬼車。
” “别睡覺。
過一會兒應該就是‘夜半無人屍語時’了。
”月餅居然有些興奮。
我哭笑不得:“月餅,你丫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居然有心思聽鬼們講故事?”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月餅閉上眼睛,“别說話了,免得漏了陽氣。
香爐灰真難喝,我打嗝都是土草味兒。
” 我放緩了呼吸,眼皮子有些沉重,連忙掐了大腿一把,才疼得清醒過來。
“咚……咚……咚……”車内不知道哪裡響起了喪鐘聲,剛才還躺在卧鋪上一動不動的“人”們,開始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直挺挺地坐起,喃喃自語。
每個“人”都在自顧自地講着,有些“人”講得極長,講完了就繼續直挺挺躺在卧鋪上。
有些“人”講得極慢,還時不時停頓半天…… “夜半無人屍語時”又叫作“鬼屍夜語”,鬼魂在投胎轉世前,要講完前世所有的事情,這樣轉世後才能把前世全都忘掉。
有些人天生體内陽氣弱,經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到耳邊響起“嗡嗡”的幻聽,既像是人說話,又根本聽不懂說的是什麼,其實就是聽到了鬼屍夜語。
如此過了三個多小時,最後一個“人”也講完了自己的故事,直挺挺躺下。
這麼一車“人”說話自然亂七八糟,我也沒心思聽,不過躺在車床的兩個人,倒是講了兩個關于“車”的事情…… 我和月餅聽完,面面相觑。
沒想到,上了這輛鬼車,居然知道了幾件很奇怪的事情!
二
第一件事—— 夜幕降臨,高橋細心地擦着這輛陪伴他多年的出租車。按理說,一輛出過車禍的車,車主都會覺得晦氣,巴不得趕緊脫手賣掉,可是他卻把這輛車視若珍寶,每天夜間穿梭在東京的街道中,清晨帶着微薄的收入回家。
妻子和孩子還在做美夢吧。
每當這麼想的時候,他就會幸福地微笑。
淩晨,他會把車子停在公寓樓下,快樂地乘電梯回家,悄悄地脫了鞋子,蹑手蹑腳地走到側卧,拉嚴實窗簾,倒頭就睡。
畢竟,勞累一天,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高橋讨厭白天,也讨厭燈光,因為這意味着隻能開夜班的他沒有收入,所以他有個很奇怪的怪癖,那就是家裡的窗簾拉得很嚴實,從不開燈,照明都是用蠟燭。
雖然怪異,可是在冷漠的都市裡,沒有什麼朋友會到他這個窮人家做客。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簡單充實。
七月的夜晚,白天殘留的高溫仍然肆無忌憚地炙烤着大地,路上匆匆行走的人群和擁擠不堪的車海,就像鐵闆燒上的一塊塊烤肉,在高溫的烘培下流淌着一滴滴充滿脂肪的體液。
這樣的交通堵塞高橋已經見怪不怪,曾經有人很形象地形容東京堵車,兩輛緊挨的車上如果是一男一女,堵車的時間足夠談成一次戀愛。
高橋打開車載音樂,随着音樂節奏打着節拍,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路邊的行人。
這時,路邊的一幕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個身材火辣、容貌豔麗的女人一步三搖地從商場中走出,在衆人豔羨、妒忌、諷刺、挑逗的眼光中用誇張的姿勢坐入寶馬車,彙入了擁擠的車海,不停地按着刺耳的喇叭。
一絲笑意浮現在他的臉上。
女人把車開得飛快,直奔市郊豪華别墅區,絲毫沒有注意高橋憑借熟練的車技緊緊跟在後面。
前面是一段沒有路燈的坡路,大片的楓葉林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楓葉在樹枝上不停晃動,像是一張張挂在樹枝上的人臉。
高橋突然加速,超過了寶馬車,甩胎,掉頭,油門…… 出租車和寶馬車迎面相撞,安全氣囊打開,車廂裡全是嗆鼻的火藥味。
“你找死啊!”女人的腦袋狠狠撞在前擋玻璃上,捂着頭氣沖沖地下了車,那身性感的衣服完全遮擋不住渾圓的屁股和高聳的胸部,“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高橋默然不語,向女子慢慢走近,眼中閃爍着狼一樣的目光。
“你要幹什麼?”豔麗女子驚恐地後退,哆哆嗦嗦地想從LV包裡拿出手機。
三
“普通奸殺案為什麼要我們出動?”在警察署煙霧缭繞的會議室裡,帶着淺棕色無邊眼鏡的女子揮手驅散着煙霧,皺眉說道。“死者是東方仗助的女兒,東方株式會社的财力以及在市裡的影響力想必你們也知道一些。
”一名警察賠着笑臉,“而且,我們根本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