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
再看葛傾,居然如同見了鬼一樣,臉色大變:“你——你——”
沈瑄毫不理會,碧箫抖了幾抖,向葛傾前額點去。
葛傾竟來不及拔劍,腳下挪開半步。
洞箫勘勘掃到葛傾的鬓角,飄下幾縷發絲。
陳緣捂住了眼睛。
葛傾提掌掠鬓,掌力極大,竟帶着洞箫向自己身後飛去。
沈瑄順水推舟,箫身徑直飛開,幾乎脫手。
就在這時,沈瑄輕彈箫尾,洞箫在空中打了個轉,竟然又向葛傾的後腦勺殺去。
葛傾往前一躍,跳到沈瑄身後。
沈瑄動作極快,接住洞箫,并不轉身,反手一刺,依然點住了葛傾的前額,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記。
“你連三招都接不了。
”沈瑄道。
葛傾盯住沈瑄,又驚又怒。
“……這是神女的劍法。
”
沈瑄道:“而且七年之前,你也正是敗在這三招之下。
躲不過的。
”
葛傾呆呆的望着沈瑄。
“原來那個人是你。
”
陳緣愣住了,她不知道葛傾和舅舅之間,究竟在發生着什麼。
沈瑄輕歎一聲:“不錯,是我。
雪衣雲裳從來是蒙着臉的,要扮作她的模樣,再容易不過。
”
葛傾的手指神經質的抖動着,過了許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的武功既然已經勝得過我,自己來跟我打就是,何必扮成别人的模樣!三醉宮主人莫不是想嫁禍神女?”
“我并不想嫁禍何人。
你在瞿塘峽徘徊了一個月,我也悄悄的跟着等了一個月。
我猜想,以神女的規矩,是決不會再出來見你的。
可是我做醫生的,還惦記着你的性命。
”沈瑄微微笑道,“天底下隻有你能夠說得雪衣雲裳黯然神傷,也隻有你敢于追她直到瞿塘峽。
如果是我沈瑄和你約戰七年,你會放在心上嗎?”
葛傾面色慘然:“原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根本沒有什麼約定?那你為什麼不把時間拖得更長一點,八年,九年?”
“我很清楚你的病情,七年尚有希望。
再長的時間,就根本沒有意義了。
”沈瑄道。
葛傾沉默半晌,凄然一笑:“如此倒要多謝神醫了。
”言畢緩緩的向自己的小船走去。
陳緣張了張嘴,卻喚不出來,隻覺得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堵着,一下一下的撞着胸口,說不出的難受。
舅舅還在眼前。
忽然葛傾回過頭,卻是問道:“這巫山的無名劍法,為何你也會?”
“那也沒有什麼,”沈瑄淡然道,“很多年以前,我見一個朋友使過,這種巫山的無名劍法。
”
陳緣聽見舅舅這話,忍不住落下淚來,又怕舅舅看見,慌忙拭去。
“葛傾你的病,也還有一個方子。
”沈瑄忽然說。
陳緣一聽,愣了。
都鬧到了這個份兒上,舅舅卻說有藥了。
葛傾眼中一亮,然而立刻恢複了倨傲的神情。
是不是沈瑄打算要挾于他。
甚至陳緣,心裡也在這樣猜度着。
沈瑄沒有等他們再說什麼,就朗朗的道:
“你記好了——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蓮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
将這四樣花蕊,曬幹,研好。
又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錢。
把這四樣水調勻,和了丸藥,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冰糖,丸成龍眼大的丸子。
若發了病時,拿出來吃一丸,用十二分黃柏,煎湯送下,就可以了。
”
葛傾聽見這個古怪的方子,轉複大笑,忽然躍上老王的小船,翩翩如燕,一點水花也沒有濺起來。
“連日叨擾了,多謝沈神醫!”
小船就這樣消失在茫茫洞庭湖中。
沈瑄沒有再對陳緣說什麼,默默的凝望着空蕩蕩的水面。
忽然“啪”一聲,手中的洞箫折成兩段。
陳緣第一次看見舅舅的眼神裡,有了些異樣的東西。
從此再也沒有見過葛傾。
然而陳緣死死記住了舅舅的偏方。
天下事情哪有這麼機緣巧合,偏偏雨水這日有雨水,白露這日有白露,霜降這日有霜降,還要小雪這日有小雪。
沈瑄閑來無事,三醉宮的花花草草也不少,但牡丹、芙蓉都是嬌貴的花,哪能年年收集夠十二兩花蕊。
隻有三年的時間,這折磨人的藥方子,誰能保證三年時間能配的好?
于是陳緣的心,都在那些春花秋月、雨雪風霜上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秋風三度吹起之時,最後一種白芙蓉,竟然終于湊齊了。
沈瑄回來的時候,陳緣已經配好了藥,拿了根小銀匙兒,細細的往一隻小匣子裡面盛。
沈瑄看在眼裡,并不說什麼,先拆了歐陽家的信。
信紙雪白灑金,透着那個眼下聲威煊赫的家族,難描難摩的富貴氣象。
沈瑄匆匆看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緣探究的眼光正和他撞上,忙低了頭,倒像自家心裡有鬼,愈發局促不安。
“唔,小緣。
”沈瑄道。
陳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