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男朋友私奔了呢……沒想到她死了。
”說着,他的眼神裡竟浮起一絲哀傷。
不管顧心萱生前怎麼令人不屑,她始終是他喜歡過的女生。
“那你來找我是問有關她生前的事情嗎?”林羽生的語氣軟了下來。
畢浪點了點頭。
“那對不起了。
”林羽生受驚的臉色在慢慢恢複平常的冷傲,好像要置身事外一般,“我和她隻交往了一個月而已,和她不是很熟。
如果你想問她的事情,去問唐婉吧。
她以前跟顧心萱都是文學社的。
”
為了從唐婉那裡套到更多有關顧心萱的消息,畢浪特地請她一起去唱卡拉OK。
唐婉本來就對畢浪有意思,所以欣然赴約。
她一直拉着他唱情歌,目光頗有些暧昧。
畢浪應付着她,有種出賣色相的感覺。
他推說口渴了,便不肯再拿起麥克風。
唐婉一個人唱也沒意思,也放下了麥克風。
畢浪看準了機會,問她還記不記得顧心萱。
唐婉很快便記起了。
“哦,她呀,還記得啦。
是不是下巴長着顆小痣的?”
畢浪點了點頭。
“她為人怎麼樣?”
“為人嘛,”唐婉一臉的沉思,邊回憶邊說,“人是長得挺漂亮的,就是太随便了,男朋友很多。
我記得還有男生為了她在操場決鬥,搞得學校雞飛狗跳。
受老師的批評可一點也不少,也不愛學習,倒是文筆不錯。
不過很少參加文學社的活動。
”
“那你知道她的男朋友有誰嗎?”
“這我怎麼知道呀?好像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哎呀,太多了。
對了,畢浪你問這個幹嗎?”
“沒,就是随便問問。
她是我以前的鄰居,後來我搬走了。
”
“哦,原來是這樣。
”
唐婉絲毫沒有對畢浪的謊言産生懷疑。
但她透露的消息使畢浪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顧心萱交往過那麼多的男朋友,要從中找出人皮燈主人談何容易?就算幫它找到了那個男生,它會放過自己嗎?
自己也許會像之前被害的人那樣,死得很慘。
總有這麼一個隐秘的地方,躲在暗處,角落裡滋長着比菌類更加渺小的惡毒和陰邪。
光線被逼到絕境,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在流浪中緩慢地毀滅。
被囚禁其中的罪惡靈魂,擁擠地橫亘在稀疏的黑暗中。
宿舍樓四樓是這樣一個地方,還有一個地方是教學樓樓頂的雜物室。
唐婉記得顧心萱以前很喜歡去那裡。
門封閉着裡面的世界。
門把很舊,斑斑鏽迹凝滞了多少久遠的歲月。
黑洞洞的門縫,太陽光軟綿綿地流淌在邊緣。
畢浪做了一次深呼吸,終于握住門把。
門沒關,他推開了門。
随即從裡面湧出來的渾濁空氣生生地侵入肺腔,他被嗆得連聲咳嗽。
這種腐冷的氣味好像從深淵地獄裡傳出來的一般,他隻覺得胸中一陣翻騰,喉嚨裡滾過沉悶的幹嘔聲。
從窗縫間滲透進來的稀疏光線裡,塵埃跳着歡快的舞蹈,從哪裡散發出來的疲倦而陳舊的味道,會聚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潮汐撲面而來。
他聽見潮濕滑過皮膚的聲音。
借着暗淡的光芒,他慢慢地打量着房間裡的擺設。
角落裡淩亂地堆着幾張桌椅,誰遺棄的畫架像等待行刑的犯人依序地靠在牆上,顔料掉在地上,水彩畫布滿了灰塵,一張沙發橫在房間裡,沙發上放着一把木吉他……這個地方幽暗而潮濕,如同地下室的環境,牆壁上的石灰由于濕度的關系,産生暗黃的水迹。
所有顔色都是灰淡的,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浸泡在這樣的空間裡,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被某種有強烈腐蝕性的氣息慢慢地侵蝕。
可他沒有立刻離開。
這裡是顧心萱經常來的地方,他想從這兒找出點蛛絲馬迹來。
他并不抱着很大的希望,直到他看見沙發的縫隙中插着半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顧心萱。
她站在陽光中,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領子間露着鎖骨,鎖骨上流淌着樹葉間不小心漏下來的綠,襯着小麥色的健康皮膚。
她笑得很美,像踩在幸福的祥雲上。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并不是什麼靈異照片,而是和她合照的那個人不在照片上。
準确地說,是被人剪去了。
這樣被剪了一半的照片還不止一張。
畢浪發現地上和桌面上都撒滿了這種剪得支離破碎的照片。
從每張照片上都可以看到不同背景中的顧心萱,但是和她合照的那個人卻被剪去了。
也或許不隻是一個人,而是她和許多人的不同合照。
有人刻意把這些照片都剪掉了,是懷着仇恨還是嫉妒的心理不得而知。
畢浪想到了這些破碎的照片以後可能派得上用場,于是,他慢慢地一張張撿起來。
最後一張在桌子下,剛好有光線照耀到的角落。
他彎下腰,正欲伸手進去。
蓦然,光線裡出現一抹黑影,正好從身後覆蓋着他。
他僵住了,伸向照片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身後有人!
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後。
他猝不及防,将自己置在最脆弱的方位。
他想回過頭察看,但對方沒有任何動作,他也放棄了這個念頭。
從内部開始潰敗的恐懼泛濫到四肢百骸,他僵得無法動彈,既無法呼氣也無法吸氣,完全被吓得窒息了。
時間在這種情況下被過度地拉長延伸,一秒猶如一光年那麼漫長。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