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笑着,腳步跌跌撞撞地從廁所走了出去。
被驚醒的男生們從寝室門口探出腦袋驚愕地看着這個瘋瘋癫癫的女生從走廊上離開。
樓梯間有尖銳的笑聲久久徘徊着,起伏成輕聲吟唱的一首怨曲。
畢浪去教室的路上看見那個女生坐在花壇邊,沉默不語,目光呆滞地看着跟前匆匆走過的同學。
她坐在那裡如一尊沉思的雕像,也沒有人對她多加留意。
第一節課間,她仍坐在那裡。
第二節課間,有個老師走近她身邊,說着什麼,她神不守舍的表情讓那個老師非常納悶地走開了。
第三節課間,畢浪特地買了一瓶果汁給她。
她沒有喝,目光依然停留在某一水平面,注視着别人無法看得懂的東西。
她的世界與外面的世界似乎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高牆,外人無法進入她的世界,她也不願出來。
畢浪回到教室的走廊上時,聽到林羽生和同伴也在注視着那個女生。
“那不是易遙嗎?”同伴終于想起來的樣子。
林羽生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眯縫起眼睛:“是哦。
”語氣平靜而高傲。
“她不是進精神病院了嗎?怎麼出現在這裡?”
“也許出院了呢?誰管得着呀?”林羽生輕蔑地撇了撇嘴。
“也對,都三年啦!愛滋病都能醫好了。
”同伴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哎,我記得她好像跟顧心萱住同一個寝室的。
你以前不是經常去她們寝室嗎?怎麼說你也跟顧心萱交往過一陣子嘛!”
林羽生轉過臉,眼睛裡飛揚出異常的不滿和輕蔑:“别在我面前提起那個賤貨!”可以感覺得到,他在用最卑微的詞語來形容一個女生,就像趾高氣揚的富翁用唾沫驅趕街邊的乞丐。
畢浪對林羽生從來就沒有好感,這個時候他更有一種想狂毆之的沖動,不過他把這種憤怒壓抑住了。
怒火在胸腔恹恹熄滅掉時,他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走到欄杆邊,注視着花壇下那個叫易遙的女生。
她站了起來。
是的,她坐了這麼久,終于從一尊沉思的雕像變換成仰望的雕像。
她向樓上仰望過來,尋找着什麼,目光掠過每層樓,與每個俯視的目光匆匆地實現交彙和分離。
就像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
那是一個别人聽不到的聲音,唯獨清晰地鑽進了她的聽覺裡。
“易遙,易遙……”
“是你嗎?是你嗎?顧心萱,是你嗎?”
她尋找着它,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它在哪兒?在哪兒?
它溫柔的叫喚突然消失了。
她困惑着。
下一個刹那,她聽見它的聲音變得無比銳利。
一塊窗戶玻璃在樓上蓦然破碎,破碎的聲音驚動了走廊上所有的人。
大家看見那塊窗戶化作無數的碎玻璃,如一場傾覆的大雨向花壇邊的女生急速地墜落。
易遙一動不動,像接受命運般,接受那場碎雨的洗禮。
雨停後,她仍仰着頭。
那顆頭顱面對着天空,無盡地依戀,天空似乎盛開了繁美的紅花,将她生命中最後的景象描繪得無盡唯美。
聽到的最後的聲音是樓上的人恐慌的尖叫。
畢浪震驚地捂住嘴巴。
那個女生的脖頸正噴湧出無數的血花。
剛死過人的花壇邊,誰也不敢輕易走過。
從走廊望下去,地上仍有暗紅的血迹,像一朵永遠不會凋謝的紅花。
維修工人在匆忙地檢查着外牆的每扇窗戶。
沒有人能解釋這起離奇的玻璃殺人事件。
就像是上帝或者魔鬼在安排這一切。
畢浪整節課都在想着那個可憐的女生,他心裡充滿了憂傷之情。
明明她已經瘋了,受到了懲罰,為什麼人皮燈女鬼還要置她于死地?不應該這樣子呀……
放學後,畢浪追上了林羽生。
有些事情,無論如何他都得搞清楚。
他把林羽生拉到角落裡,陰暗的光線交錯地劃過雙方的臉龐。
樓層随着離去的人潮變得越來越安靜。
林羽生不滿地甩開他用力的手。
“畢浪,你想打架是嗎?”
畢浪沒有回答,反問道:“顧心萱曾經和你交往過是不是?”
“啊?”林羽生露出你怎麼知道的表情,“你問這個幹嗎?”
“你為什麼罵她是賤貨?”
“關你什麼事!”林羽生大概想到他是替她出氣的,語氣又輕蔑起來,“哦,恐怕你也是顧心萱的其中一個男朋友吧?”
“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現在,我隻想問你,顧心萱隻和你一個人交往過嗎?”
“當然不止我一個人。
”林羽生臉微微漲紅起來,那複雜的表情分不清是被羞辱還是氣憤,“那個賤貨,跟許多男生睡過!”
“真的?這麼說,她的男朋友不止你一個人啦?那麼,還有誰?”
“我哪知道那麼多?”林羽生不耐煩了,想從他身邊走出去。
畢浪用身體堵住了出路。
林羽生眼神裡彌漫着戰争的硝煙味,他叫嚣道:“你這個人有完沒完呀?一個失蹤三年的家夥和你又沒有關系,你這麼關心她幹嗎?”
“因為她不是失蹤,而是死了!”
林羽生臉色大變,看來畢浪的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說顧心萱死了?怎麼可能?”
“她是死了,她就是人皮燈女鬼!”
林羽生仿佛又受到了一波沖擊,臉色更加難看:“你……你說她是人皮燈女鬼?不會吧?我還以為她是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