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罪案現場勘察組的一個女人提着馬卡姆那隻又大又漂亮的金色獵狗的屍體——像布洋娃娃玩具似的——出現在了門口。
格裡斯基看到,由于狗太沉,她正彎着腰吃力地穿過門口的石闆路。
蘭特裡朝她走過去說:“卡羅爾。
”那個女的眼冒怒火地瞪了他一眼,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她默默地啜泣着,并不想得到任何幫助。
走到路邊上,她把這個已無生氣的軀體放進停在那兒的一輛救護車後面,然後走到一輛巡邏車旁,鑽到車裡,關上車門坐下了。
格裡斯基從蘭特裡身邊走過時,友善地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然後穿過草坪,從前門走了過去。
走進屋裡,格裡斯基看見罪案現場勘察專家倫納德·法羅正站在廚房的水槽前——黑皮膚,瘦長而結實的身闆,短短的胡須,耳垂上戴着一隻小小的金十字架。
法羅雙腿交叉着站在那兒,兩隻胳膊也交叉着抱在胸前,不經意地顯露出了心中的煩躁與不安。
攝像師正在照相,而他似乎得等到他照完才能開始工作。
格裡斯基在廚房門口稍微停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馬卡姆夫人的屍體,随後走到水槽邊的法羅那兒。
“傑克·蘭特裡告訴我是她開的槍。
”他說。
法羅把頭扭向一邊。
“也許吧。
事情就擺在這兒。
離她夠近的了。
”
槍仍在地闆上,離卡拉的右手隻有一英尺遠。
“她是習慣用右手的人嗎?”格裡斯基問道。
法羅生硬地笑了笑,“這你得去問她自己。
”
格裡斯基認為法羅的回答應該遭受一頓反唇相譏。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東西,以便讓我不再問些更愚蠢的問題?”
法羅遭此搶白後,态度有所好轉。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說好嗎?這場景一兩小時後會讓人覺得平淡無趣。
”他橫穿過廚房,從豪華的餐廳進到大廳裡,清新空氣從仍然敞開着的前門迎面吹來。
“好的,槍是把點二二口徑的六發裝左輪手槍,然而我們隻發現了它擊發後的五枚彈殼。
就我看來,她是從樓上的兒子開始下手的。
”
“你為什麼這樣說?”
“這是她唯一不想弄出動靜的一次。
槍是用枕頭捂住後才擊發的。
”
“好。
接着又怎樣呢?”
法羅朝着樓口指了指。
餐廳豪華而開闊,天花闆離地面有二十多英尺高,房頂上有一個大大的天窗。
牆半腰處的樓梯扶欄說明了那是通向二樓房間的走道。
“頂端的隔壁房間,”法羅說,“是雙胞胎女孩的卧室,看起來她接下來到了那兒。
這次不必像第一槍那樣需要避免弄出聲響,她可能隻圖盡快了事,于是直接就開了槍。
”
“随後下了樓并開槍打死了那隻狗。
”
猛然間,先前與蘭特裡談話時得到的那些令人困惑的細節讓他有所啟發。
就算是卡拉·馬卡姆認為這個世界對她和她的孩子們太殘酷,那為什麼她會殺她的狗呢?當然不是為了讓它也免于遭受正在降臨的痛苦吧,更為傳統的做法是,她會寫下一張便條,将那個寵物留給自己的親戚或是好友照管。
“警官?”法羅問道,“你在說什麼?”
“隻是自言自語,倫。
她身上的傷口如何?”
“子彈從右耳後射入,與現場的情況再次吻合。
但沒有子彈穿出的傷口,因此我不能推測出彈道的軌迹。
斯特勞特應該會把這個弄清楚的。
”
“我相信他會的,”格裡斯基說,“但讓我問問你這件事,倫,你和傑克打算把此事定性為謀殺或是自殺,是嗎?”
但這位分析家搖了搖頭說:“我們正在為此努力,警官。
我還沒有看到能将其定性的任何東西,我們不妨假設是這樣的情況:看上去是她開的槍。
屋子裡任何地方都沒有打鬥過的痕迹。
”他聳了聳肩接着又說道,“但我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看來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會檢查你想要查的任何地方。
”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主意,”格裡斯基說,“但我會讓斯特勞特仔細檢查彈道的軌迹并查明她是否習慣用右手。
”說完,格裡斯基舉起自己的右手,做出一個用槍抵着右耳後某一處的姿勢,“這樣似乎讓人覺得有點兒别扭,你不認為嗎?”
哈倫,菲斯克受命從市中心趕到馬卡姆家與他的搭檔會合。
格裡斯基已經指派他們倆去執行訪談安妮塔·董的任務。
現在,上尉也加入餐桌旁的三個人中間。
看得出,那個女傭出于恐懼,身子還在發抖。
格裡斯基發現那些屍體并走出門告訴她之後,她立刻因為這個不可思議的消息而暈倒在地上。
開始,有好一陣子,她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地在那些相同的問題上繞來繞去,根本說不清楚。
他在說什麼,死了?格裡斯基一定是搞錯了。
他不是說他們都死了吧,是嗎?他們不可能全都死了,那不可能。
不是伊恩吧,他可是個十七歲大的男孩子。
他個子夠大,夠壯實,也有力氣,幾乎就是個男子漢了。
當然,他肯定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