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從床上伸手按掉了鬧鈴,一把掀掉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強迫自己直直地坐了起來,以防擋不住瞌睡的強烈誘惑——再睡一分鐘這樣的念頭——而倒頭再睡過去。
弗蘭妮聽到了響動,在他背後小聲地嘟囔着什麼。
他感覺到她的手在他背上輕輕拂了一下,哈迪避開她迷迷糊糊地在他身後摸索着的手,迅速地把她按回到床上,松開自己的手起身從床上站了起來。
房裡的光線還有些暗。
他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努力下決心讓自己挪動了步子。
屋外,清爽的風正在拍打着窗子,暴風雨還沒有結束。
沖完澡、剃完胡須之後,為了盡可能地讓自己看上去給人一種莊重的印象,他在浴室穿上了長褲和襯衫,不過頭腦顯然還沒有清醒過來,這肯定是昨晚沒有睡好。
此時,他仍然沒有完全醒過來,弗蘭妮還沒有起身。
他想自己應該下樓去給她拿杯咖啡上來,那樣的話,他們倆就可以在每天送孩子上學這種馬拉松式的奔忙開始之前,得到一小會兒的悠閑時光。
他來到廚房,打開電燈,給他養的熱帶魚喂了點食。
通往房子前門的那道長長的走廊看起來也顯得格外黑暗,不過他斷定那是天氣的原因,因此也沒有多想什麼。
打開門時,他注意到送報人已經将《舊金山紀事報》放在門廊裡了——這絕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事情,這讓他感到十分滿意,或許是個好兆頭,預示着他今天會有好運。
不過天哪,他想到,現在還是昏天黑地的。
他常向别人表明自己的這個觀點——自動咖啡機是最重大的現代發明之一。
它可以在你的早晨起床鬧鈴停下時,自動開始為你調制一天當中至關重要的第一杯咖啡,這樣,當你走到它跟前時,它就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想要的東西。
不過這次當他走到它跟前時,皺着眉頭愣在了那兒,因為盛咖啡的玻璃水瓶是空的。
更糟糕的是,那個小小的綠色“程序”燈還在亮着——當它進入“運行”模式時,燈就變成紅色的。
這是怎麼回事呢?他清楚地記得昨晚在上樓睡覺之前,自己是準備好了咖啡的。
此刻,他彎下腰來,眯縫着眼查看了一下咖啡機上的時鐘。
四點四十五分。
他扭頭望了望四周,又擡起頭來看了看挂在廚房牆上的大鐘。
沒錯,還是同樣的時間。
最後,他想到了去看看自己的手表,第三次證實了時間沒有錯。
現在是星期四早上四時三刻,他早早地醒了,穿戴整齊卻無處可去。
找不出什麼特别的原因,隻可能是有人重新設置了他的鬧鈴時間。
一旦他找出是誰開的這個玩笑,那這個人就會有麻煩了。
他甚至有點想現在就把那兩個孩子都叫醒,确認罪魁禍首并準備好懲罰犯人用的拇指夾。
剛剛還覺得自己要走好運,現在就遇到了煩心事。
他還得等着自己那該死的咖啡煮磨好。
除了消磨時間之外,現在是無事可幹了。
他氣呼呼地打開報紙,扔到了餐廳的餐桌上,坐了下來,發現房間裡的光線還是很昏暗。
至少他現在知道了天色這麼暗的原因。
接下來他注意到了報紙上的頭條新聞:“健康維護組織首席執行官之死被指謀殺。
”連提到鉀的副标題也沒有放過。
盡管他通讀了這個報道,他新委托人的重症監護室當值醫師的身份也隻在文中出現過一次,但一次就足夠了。
哈迪不由得開始為這件事擔憂起來。
對于馬卡姆家庭的相關報道,進一步加劇了他的擔心。
文章用别有用心的詞句講述了這個事件,暗示有證據表明那位妻子之死牽扯到謀殺或自殺案——又一個毫無新意的美國悲劇,其中的緣由或許永遠都是個不為人知的謎。
但在哈迪看來,目前将馬卡姆的死定為謀殺,從而就對其家人如何和為什麼被屠殺作出任何決定性的結論都是草率的。
讀完第二篇報道之後,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沉思了好一陣子,然後起身去倒了一杯咖啡又坐回到餐桌旁,讀起傑夫埃利奧特的專欄文章來。
城市對話
傑夫埃利奧特
身為帕納塞斯醫療健康集團的醫療主管,馬拉奇羅斯醫生過去幾個月以來一直面臨着巨大的壓力。
該集團,也就是備受争議的健康維護組織,獲得了向市裡的雇員提供醫療健康保險的合同。
從他首先發起并最終轉而拒絕将偉哥作為醫療保險費用範圍内的處方藥品到波托拉醫院裡病情危重的嬰兒艾米麗這一事件,他的商業決策已經遭到了來自各方面的持續不斷的攻擊,其中包括大量的消費者、公共利益團體和監督機構,本報也在其中。
現在,帕納塞斯的首席執行官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