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過了兩個街區,之後突然開口說:“達雷爾。
”
“嗯?”
“一架飛機的價錢是多少,你認為?”
“我想這是你用不着去問的事情之一,你買不起的。
”
不過他的搭檔今天的舉動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
有什麼東西已經讓他把自己的腦筋開動了起來,而且現在他顯然是在追尋着自己的思路。
“不,不是那個。
我指的單單是它的維持費用——停機棚租金,油料,每月開銷,保險金。
”
“我不清楚。
我認為那要取決于你把它存放在哪兒,飛機的尺寸,等等。
為什麼要問這個?”
菲斯克聳了聳肩。
“我在想大概要一千二百萬美元。
這是個多麼巨大的數字啊。
”
這對達雷爾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如果我有一千二百萬,我會在哥斯達黎加和海灘上頤養天年。
那個數字的錢會從哪兒來呢?”
“羅斯一年就能掙到。
”布拉科用極度懷疑的眼神隔着座位向旁邊瞪了一眼,這引起了菲斯克的反駁。
“嘿,那是報紙上‘城市談’中提到的數字,不會有錯的。
但我的意見不在于它是多少錢,而在于它夠不夠花。
”
這引得布拉科笑了起來。
“足夠了,相信我。
”
“是嗎?兩套大房,一樁結束的婚姻,這意味着還要支付給前妻生活費,沒準還有孩子的撫養費。
一個新的、年輕的、熱衷于舉辦聚會、喜歡出入于社交場所的妻子,在私立學校就讀的孩子,用人們,私人飛機,外出度假。
”
“但那可是一千二百萬。
”對于達雷爾這樣一個警察的兒子來說,一百萬美元或許就跟一萬億那樣多得不可想象,二者都是深不可測的一大筆錢,夠用一輩子的錢。
顯然,這對菲斯克而言就不同了。
“你讀過一本叫《虛榮的篝火》的書嗎?”
“那是本書嗎?我想我看過那部電影。
”
“是的,嗯,電影是根據那本同名小說改編的,但最初那是本小說。
總之,那書裡面有一件很酷的事,這個家夥核對着他花錢的費用清單,向讀者表明一年隻用一百萬美元來過日子是不太可能做到的事,而且那還是十年前。
”
“他該給我打電話,”布拉科說,“我能幫他處理好這個難題。
”
“關鍵一點是,”菲斯克強調說,“也許我們能現學現用一下剛剛從卡西姨媽那兒學到的東西。
不要把注意力盯在羅斯有多有錢上面,相反,想想他有多貧窮吧,或許這才是比較明智的做法。
我的意思是,面對現實吧,如果你的花銷比你的收入多得多,你就是貧窮的,對吧?無論你掙到多少。
”
他們先在恺撒大道停了下來,打聽到肯森夫人已經請了病假在家休息。
從昨晚開始雨就下個不停,不過到現在已經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像雨季時那樣,幾乎是貼着海平面被強風驅趕過來的,雨點重重地砸在這兩個站在肯森家前門台階上的探員身上。
她穿着厚厚的灰色短襪、帶标志的牛仔褲和有紅風帽的套頭衫來開了門,給布拉科的印象是她好幾天都沒有睡過覺了。
她齊肩的金發亂糟糟地堆成一團,沒有做過任何修飾打扮,看起來非常疲憊和憔悴,但就算這樣,也絲毫遮擋不住她的迷人之處。
尤其是她眼窩深陷的眼睛,大而引人注目,幾乎是天藍色的。
他還從未見過這麼美的眼睛。
即便他們作了自我介紹,出示了警徽之後,肯森夫人也隻是出神地盯着他們發呆。
直到最後布拉科問他們能不能進屋去,她才回過神似的向後退了一步,一邊點着頭一邊順勢打開了門。
“抱歉。
”她模棱兩可地說道,接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把他們身後的門關上了。
前廳裡光線昏暗。
他們站在布織小地毯的一角,身上直往下淌水。
“或許我們該……”她心不在焉地說,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帶着他們穿過一條短短的走廊,然後向右拐進了廚房。
一大堆要洗的衣物層層疊疊地堆放在桌子上,滿得都垂落到地闆上了。
她撩起桌邊的衣服,從下邊拉出一個凳子。
餐台上還擺放着早晨用過的餐具——一個裝牛奶的硬紙盒和一個果汁盒,兩盒麥片,裝有一些棕梨片和香蕉片的破碟子。
終于,她的注意力回到了站在這間小而潮濕的房間裡的探員身上。
“好吧,有什麼事?”吃驚的眼睛在兩個探員之間來來回回地探詢着。
布拉科掏出他的盒式錄音機放到她前面的餐台上,清了清嗓子,例行公事地陳述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警徽号碼和訪談時間。
他還沒有想好自己要說些什麼,甚至在開門之前還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女人會是怎樣的一種情緒狀态。
不過他覺得,早晚都得說的這些話,會讓她把他們倆都扔出去。
“肯森夫人,蒂姆馬卡姆和你是情人關系,是嗎?”
她輕咳了一聲。
“過去是,不過他中止了這種關系。
兩次。
”
“為什麼?”
“因為他覺得這樣做讓他對家庭有種負罪感,尤其是他不想傷害到他的孩子。
不過他不再愛他的妻子了,因而他不斷地回到我的身邊。
”
“然後他又離開你?是這樣的嗎?”布拉科問。
“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