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讓我放心?!”慈禧太後眼中閃着陰冷的光,細碎白牙咬着下嘴唇,半晌從齒縫中蹦道,“康、梁逆黨,務求一網打盡。
但再有脫逃者,我唯你是問!”慈禧太後說着擡手揮了下,隻不待崇禮言語卻又道,“記着,從這時起,隻有我的旨意!”
“奴才謹遵慈訓。
”
“滾!”
漆黑的天穹籠罩着四野,隻遠處幾點寒星不甘寂寞價一閃一閃地眨着眼,俯視着廣袤無際的大地。
屋外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風,透過門窗縫隙處吹進來,已是帶着滲骨的涼意,慈禧太後滿臉怒色地盯着崇禮背影足有移時,擡腳徑自出了屋。
站在丹墀上,仿佛要驅散一下堆積在胸中厚重的郁悶似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來說道:“洋人那裡怎生答複?”奕劻戰戰兢兢出來,複提袍角跪了地上,叩頭道:“回老佛爺,英議員貝士福奉命來華,以遊曆為名在劉坤一、張之洞等處兜售聯英路線——”
“如此說來,英夷是不應允?!”慈禧太後陰毒的目光凝視着遠處。
“是……是的。
”似乎不堪夜間涼氣,奕劻身子顫抖了下,“法國公使畢盛要我朝先答應其所提廣州灣租界條約,方肯就此事進行磋商。
”說着,他顫抖着于袖中摸索着,半晌,掏出張信劄呈了上去。
慈禧太後沒有伸手去接:“俄國呢?可應允了?”
“沒說不應允。
隻卻……卻說過陣子再議此事。
”奕劻兩手攢着,手心裡已盡是冷汗。
“過陣子?過陣子便黃花菜都涼了,還用得上他嗎?!”慈禧太後眼皮子倏地一跳,“狗東西,我看是将他給喂得太飽了!李鴻章!”
“奴才在。
”
“你回頭收拾一下,明兒一早離京,法國那邊就全交你了。
”
“奴才定竭忠盡力,以期——”
“不是期冀,是一定要他應允!”慈禧太後冷哼一聲,壓着氣說道,“在這棋局上,法國舉足輕重。
但他能應允冊立新君,沙俄這邊亦必會有所響應。
英夷雖則氣盛,隻俄法聯手,卻也不能不好生斟酌。
如此一來,大事成矣。
”
“嗻。
”李鴻章嘴唇翕動着似欲言語,隻瞅着慈禧太後臉色結了層霜價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老佛爺若再沒事交代奴才,奴才這就告退。
”“兩廣雖比不得直隸,隻這總督也來之不易。
”慈禧太後臉上毫無表情,悠着步子說道,“好生做事,日後自虧不了你,倘像那些不長眼的奴才一樣——”說着,她眼角餘光瞟了下奕劻,“那你這以後的日子可就——”
“老佛爺吩咐,奴才敢不悉心用命。
”李鴻章身子抖落了下,“啪啪”甩馬蹄袖跪了地上,叩響頭道。
“行了,虛禮我不要,我要的——”話音尚未落地,青岫石後忽地一聲響,似乎什麼東西摔了地上,慈禧太後戛然收了口,喝道,“什麼人?!”像電擊了般衆人身子瑟縮了下,不約而同将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
“回老佛爺,是奴才寇連材。
”
話音甫落地,寇連材在一個太監身後行了過來,天青甯夾袍上幹一塊濕一塊的,在慈禧太後身前躬身打千兒請了安,說道:“啟禀老佛爺,老醇王爺、福晉陵寝已告竣工,萬歲爺意思明兒辰時起駕,往赴遵化,特要奴才知會老佛爺一聲。
”
“不早就竣工了嗎?”慈禧太後眼神暗得像深不見底的古井一樣,足足盯着寇連材足有移時,方開口說道。
“有幾處滲水,内務府又整修了一遍。
”
“難得他有這份孝心!”慈禧太後腮邊肌肉抽搐了下,冷冷道,“不過,太晚了!”寇連材渾身汗毛直乍,小心翼翼道:“老佛爺意思——”“時局動蕩,京師重地,皇上怎可輕易離開?”慈禧太後似笑非笑,“這事我會要奴才去的。
”
“嗻。
老佛爺安歇,奴才告退。
”
“你沒瞅着我這還沒歇嗎?”慈禧太後踱着方步,盯着寇連材,眼中放出陰冷的光,問道,“皇上今日都做了些什麼?見過哪些奴才?”“回老佛爺話,”寇連材咬着嘴唇,緊張地思量着回道,“皇上早起在乾清宮召見文武百官,奴才在養心殿候着,見過些什麼人不曉得。
歇晌起來,勤政殿召見了日本國署使林權助,随後一直在養心殿批閱奏折。
”
“可曾召見譚嗣同?!”
“沒有。
”
“可曾與袁世凱什麼谕旨?!”
“沒有。
”
“康有為呢?”
“也沒有。
”
“好一個‘沒有’!除了這兩個字,你敢情再不會說些别的了?!”慈禧太後眼中放着陰冷的光,冷冷笑着。
“奴才所言句句是實。
”寇連材似乎從她眼神中看出了些什麼身子瑟縮了下,半晌,躬身應道,“請老佛爺明鑒。
”“好個吃裡爬外的東西,是誰将你調養大的?!又是誰與你今日這等地位的?!”慈禧太後細碎白牙咬着,“一五一十全道了出來,我還可與你條生路,倘若執迷不悟,那可就——”
“老佛爺脾性奴才再清楚不過的了。
莫管怎樣,奴才今兒都是斷無生路可走的。
不過老佛爺要奴才說,奴才便鬥膽說上幾句。
”心知生已是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