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趙小姐的雙肩,在她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能給我叫個計程車來嗎?”他說,“我渾身無力,實在是開不了車了。
”
“好的,我給你叫輛計程車,”她把他扶到卧室,“在我床上躺一會兒,稍微打個盹。
你一醒來,我馬上給你叫計程車來。
”
王大倒在柔軟而又寬大的床上,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頭都覺得十分放松。
有生以來,他還沒有這樣放松過。
他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渾身軟綿綿地,根本不想再睜開雙眼,甚至這輩子再也不想動一根小指頭。
趙小姐幫他脫下鞋子,把他的雙腳移到床的中間,然後給他蓋上一條散發着香水味的毛毯。
他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這樣半醉半醒地在床上會待多久。
即便此時房子着火,甚至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在乎。
他聽到一點沙沙作響的聲音,好像趙小姐正在幹什麼事。
他沒有在意,實際上,不論趙小姐現在在幹什麼他都不會感到好奇。
他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就是躺在那裡享受此刻幸福的半醉半醒狀态。
過一會兒,他感到床的一邊沉下去一點兒,有人從他身邊爬到了床上。
一陣強烈的香水味道撲鼻而來,他沒有移動。
這時,他身邊那柔軟而又溫暖的身體靠得更近了些,緊緊貼住了他。
那是一個全裸的身體,他沒有感到驚奇,也根本沒有在意……
他整夜都是在這張床上度過的。
直到第二天早晨,當他發現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的時候,才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回想起發生的事情,感到十分震驚,罪惡、羞恥和憤怒的感覺一起湧上心頭。
他立即跳下床,急忙穿上衣服,顧不上洗臉梳頭,沖過客廳直奔前門。
“什麼事讓你這麼着急?”趙小姐喊着,從廚房跑出來追到客廳,“我正在給你做早飯。
”
“我不吃。
”他看都沒敢看她一眼,急忙走出公寓,“砰”的一聲關上門。
他十多天沒有給趙小姐打電話,罪惡感逐漸消失了,他感到自己的行為很粗魯。
趙小姐對自己一片好心,為自己燒飯做菜,每當自己不開心的時候,都會給自己帶來安慰。
再說,那個夜晚自己的感覺并不壞,所以,自己沒有任何理由生氣,并表現得那樣粗魯和殘酷。
他在自己的房間裡踱來踱去,拿不定主意該做什麼。
是不是該給趙小姐打個電話或寫封信,表示一下歉意?
他走到客廳,拿起電話。
但剛剛撥完号碼,又把聽筒扔回到電話機上。
他不願意和她講話,害怕自己讓她聽上去顯得傻乎乎的。
他回到房間,開始給她寫信,但是怎麼下筆呢?“親愛的趙小姐……”不合适。
他撕碎信紙,又拿出一張來。
“親愛的海倫……”不對,又太親昵。
或許應該給她寫一封中文信。
在中文信裡,就可以表現得禮貌且不生硬,親近而不親昵,最起碼,可以減少一些個人情感的色彩。
他寫好中文信,自己讀了一遍,感到很滿意。
他把信裝入一個素白信封裡封好,塞到衣服口袋裡,準備在晚飯後寄出去。
在他等着吃晚飯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思緒又回到趙小姐公寓的那個晚上。
她的激情,她的動作,她的情話,當時讓他多麼心醉,如今又栩栩如生地重現在他的腦海裡。
此刻,他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溫暖,她皮膚的光滑。
在半明半暗中,她的相貌并不難看,而且身材豐滿勻稱,平日裡在衣服中難得一見的乳房不大不小,也很堅挺。
事實上,他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她有這樣的好身材。
當他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心房開始猛烈跳動起來,臉也燒得發熱。
他從床上起來,喝了一口冷水,在地闆上走來走去,試圖讀書,又喝了一口水,系緊鞋帶,又在地闆上走來走去……喔,見鬼,他實際上根本就不餓,他弄不懂自己為什麼要等着自己根本不需要的東西。
他又走到客廳,拿起電話撥她的号碼。
她的聲音很熱情:“我一直不明白那天你發生了什麼事。
你喜歡吃鹹魚蒸肉末嗎?我剛剛蒸了一碗,你為什麼不來幫我一起吃呢?”
“好的。
”他猶豫一下後說,“我大約在半小時以後到。
”他回到房間,把信撕成碎片,扔進廢紙簍。
他的心激烈地跳動起來,卻弄不清自己為什麼這樣激動。
當他鑽進自己的汽車發動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那天晚上以後,王大每周去看趙小姐兩次,很有規律。
他都是晚飯去,并在那兒和她一起待到深夜。
但他再也沒有帶她外出。
趙小姐建議過好多次去看電影或去跳舞,可王大總是對她說,還是待在公寓裡比較舒服。
他告訴她,他很不喜歡跳舞,讨厭看電影。
他讨厭這些謊話,但既然他和趙小姐的關系發生了變化,他有點莫名其妙地感覺到,非常不願意在公共場合再讓别人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怎麼回事?”一天晚上,趙小姐氣憤地說,“你從來不想和我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