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們用奧克姆理論來分析,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選中了普羅文斯敦而沒選擇棕榈灘這個難解之謎。
其原因是,正如她本人所聲稱的那樣,我們那片海岸像根布滿了螺旋的柱子,而海灣呢,則彎曲深凹。
這種景緻同她發生了共鳴。
有一次,她喝得醉醺醺地對我說:“我一直是個好勝的人。
在我當中學生啦啦隊隊長時,我就知道我将大出風頭。
我想,我要是占不到足球隊一半隊員的便宜,那他媽的可把人羞死了。
”
“哪一半?”我問道。
“進攻那一半。
”
那便是我倆之間刻闆的交流形式。
它将把水撫平。
她可能會咧嘴笑上一陣,而我呢,則隻能獻給她兩片微微掀開的嘴唇。
“你的笑幹嗎那麼惡毒?”
“也許,你還應該去占那一半的便宜。
”
她很得意這句話。
“噢,蒂姆·麥克,有時你也真挺好的。
”她狠狠地吸了口飓風。
當她吸煙時,她對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我也說不好——我希望我能做到)的饑渴勁兒栩栩如生地顯露出來。
接着,她嘴唇朝上一翹,露出牙來,大麻煙沸騰了,好像洶湧的大潮擠過窄窄的小門似的。
“的确,”她說,“我是以一個好出風頭的角色開始我的生活的,可在我頭一次離婚後,我就決心去做個女巫。
打那時到現在,我一直是個女巫。
你對此是怎麼想的?”
“祈禱。
”我說。
這句話差點把她笑死。
“我要吹我那個小喇叭了,”她對我說,“今晚月兒真亮。
”
“你會把鬼城吵醒的。
”
“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可不想讓那幫王八蛋睡好覺。
他們的勢頭也太大了,得有人管管才是。
”
“聽上去你像個好女巫。
”
“我說,親愛的,我是個白皮膚的女巫。
金發女人全是女巫。
”
“你可不是什麼金發女人。
你那毛蓬蓬的頭發說明你是個淺黑型的白種女人。
”
“那是肉欲色。
我那毛蓬蓬的頭發以前可是金黃金黃的。
我是在和那個足球隊一塊出去時用熾烈的欲火把它燒焦的。
”
如果她總是那樣,我們便會一直喝下去。
可又一口大麻煙把她推到了為飓風頭所搖撼的海角之上。
于是,鬼城開始騷亂起來。
我也别假裝她那些神道道的話語對我毫無影響了。
我從未能以哲學的方法将那關于幽靈的說法解釋清楚,當然也就沒得出任何結論。
在我看來,人死之後仍能生活于我們的大氣層的某一溝谷中的說法,與說人死之後其身體的什麼部分都蕩然無存了同樣荒唐。
的确,倘若從人類對物質作出反應的光譜上分析,我倒認為,有些死人會一直待在你身邊,有的呢,則離你遠遠的,或者幹脆徹底絕迹了。
然而,鬼城實在是個奇迹。
每當你抽飓風頭時,它就變得現實起來了。
一百五十年以前,這一帶海面捕鲸業仍很興旺。
在普羅文斯敦港對面的海岸上,一座妓女城拔地而起。
如今,一切都蕩然無存了,隻有那一片光秃秃的沙灘還在。
在捕鲸業衰敗後那幾年裡,人們拆掉了鬼城的庫房和妓院小屋,把它們放到木排上。
然後漂過海灣。
普羅文斯敦有一半老房子是靠鬼城的小屋來擴建的。
所以,飓風頭可能會使我們的情緒變得特别古怪,但我以為,帕蒂·拉倫那些令人贊歎的行為不能說不與我們那幢房子有關。
房子的窗台、飾釘、小梁、牆壁及屋頂等,有一半是一百年前用船從鬼城那邊運過來的,這樣,我們就成了那個已逝世界的最為形象的殘存部分。
業已消亡了的由妓女、走私犯與腰包塞滿了剛剛領到的薪水的捕鲸漁夫所組成的克朗代克依然活躍在我們的牆壁之中。
甚至還有些壞透了的被抹了脖子的家夥,在沒有月亮的夜晚,在海岸邊,他們點上一堆火,使來往的船員誤以為自己正在繞過一座燈塔。
這樣,航船便會急切地靠過來找碼頭,結果被擱置在淺灘上。
于是,這幫小鬼把深陷于泥沙中的航船洗劫一空。
帕蒂·拉倫聲稱她能聽到船上那些試圖擺脫搶劫者的水手們慘遭殺戮時所發出的哭嚎聲。
鬼城展示了一幅由娈童、雞奸者與妓女所構成的《聖經》般的景象。
透過歲月的浸染,這幅景象傳到了每個胡子沾滿鮮血的海盜身上。
當時,普羅文斯敦同鬼城之間的距離恰好得以維持住在白人教堂和望夫台那兒所通行的新英格蘭禮儀。
當捕鲸業衰敗後,鬼城的小屋漂過來供我們使用時,這是一次多麼有趣的幽靈大聯合啊。
我們住在我們那幢房子裡的第一年,鬼城的某些春情注入了我們的婚姻生活。
一百多年前妓女與漁民在一宿交歡時所勃發的那種淫猥下流的力量傳到了我們身上。
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可不想去争辯他們是不是真的可能躍動于我們家的牆壁中——我隻想說,我們的性生活沒遇到一點兒麻煩。
實際上,我們那些看不見觀衆的淫欲,逗引得我們的床上戲錦上添花。
美滿的婚姻生活可能會使你感到你每晚都像是在享受不用交費的狂蕩——那便是,你用不着去看那個正在操你老婆的鄰居的臉。
然而,如果最明智的經濟法則是,不要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