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愛我父親,一種該死的愛。
他在我了解他的過程中蒙上了長長的陰影。
我再次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恐懼,因為現在我又一次認為是我殺了那兩個女人。
過去幾年裡,有無數次了,我真想用空拳狠狠地揍帕蒂·拉倫一頓。
但每次我都忍住了,每忍一次我都感到我就要得病。
不是這樣嗎?是的,就像我父親那樣,我一直生活在惡劣的環境中。
我又想到了那個促使我爬上高塔的念頭。
那天晚上,我是否希望阻止把第一個開關關上?
這時,我感到,我得對大麥克說實話。
得把殺死兩個人和藏在房子底下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的塑料袋的事統統講給他聽。
我再也忍不住了。
但我沒骨氣直截了當地把這些告訴他,相反,我要給他下點毛毛雨。
“你信不信宿命論?”我問他。
“噢,”他回答說,“什麼宿命論?”換個話題讓他感到很高興。
我父親在酒吧裡工作多年,培養得對任何問題都不吃驚,即使你提到的問題大得沒邊兒。
“就說足球賽吧,”我說,“上帝能不能找出個能赢的球隊?”
顯而易見,道奇與這個問題打了一輩子交道。
這從他的眼神裡便可以看出,他正在想是不是該把這有用的知識洩露出去。
然後,他點點頭,“我想,如果上帝賭球賽的話,他赢的比率是百分之八十。
”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數的?”
“我們可以這樣想,在比賽那天晚上,他到運動員睡覺的地方轉轉,仔細瞧瞧。
‘匹茲堡隊能赢。
’他自然自語。
‘傑茲隊可不行。
’他斷定,匹茲堡隊值三點還多。
所以,他賭匹茲堡隊。
我敢肯定,他賭五次,有四次能赢。
”
“但為什麼在五次中能赢四次呢?”
“因為足球,”我父親說,“人們都說足球是圓的。
如果說五次中能赢四次以上,那就不現實了。
如果他想從百分之八十升到百分之九十九,那他得算上成百萬次。
這不太劃算。
他還有許多别的事要做呢。
”
“但你為什麼就說五次中有四次呢?”
我父親認為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有些時候,”他告訴我,“搞足球預測的人也許能走運一個多月,他的預測會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
我想,他可能找到了走向更高境界的通道。
”
我想到了哈坡,“有的人運氣能不能更長一點?”
我父親聳聳肩,“不一定。
這些通道可不好維修。
”他把比喻弄混了,可他并沒在意這些。
“這可是危險的舉動。
”
“那麼賭輸了的一方呢?”
“那些人也在通道上,隻是裡面的東西朝相反的方向流。
他們的預感同上帝比是一百八十度。
”
“這可能就是平均律吧。
”
“平均律,”他讨厭地說,“讓人大腦混亂,那是我知道的最操蛋的主意。
馬糞一堆。
通道不是叫你發财就是叫你上當。
貪心的人被通道治壞了。
”
“如果賭注結果是五十對五十呢?”
“那麼,你就和通道不沾邊了。
你是台計算機。
看看報紙就知道。
計算機預測的結果是五百對五百。
”
“行啦,”我說,“這就叫預測。
我真想說它是巧合。
”
他看上去很為難。
我站起來,又往杯子裡倒了點酒。
“往我杯裡多倒點水。
”他說。
“巧合,”我說,“你認為這是怎麼回事?”
“全是我說了,”他說,“你給我講講。
”
“嗯,”我說,“我認為它和通道一樣。
不同的是,它是個通訊網。
我相信,我們能收到别人的想法。
我們常常是沒意識到這一點,但我們的确是收到了。
”
“等等。
你是說人們能發送、接收無線信息嗎?心靈感應?沒意識到?”
“你管它叫什麼都行。
”
“嗯,”他說,“我想問問,為什麼不能意識到?”
“有一次,”我說,“我在阿拉斯加的費爾班克斯。
你感覺到了。
是因為有個通訊網。
”
“是的,”他說,“快到北極了。
你當時在費爾班克斯做什麼?”
“诓騙。
沒什麼大事。
”實際上,我和瑪蒂琳分手後,跑到那兒去販賣可卡因。
同一個月,我從阿拉斯加趕回來後又到佛羅裡達去做同樣的生意,結果給警察捉住了。
我賣了兩公斤可卡因。
因為我付給律師很多錢,所以他充分利用了雄辯術,使我隻蹲了三年監獄(并經過舉手宣誓)。
“有天晚上,我在費爾班克斯和一個小子吵了起來,”我告訴他,“他是個喪門星。
第二天早上我一醒來就在腦子裡看見了他的臉。
他面部表情很難看。
這時,電話響了。
還是那個家夥。
他的聲音和他長相一樣。
他想那天下午和我見面。
一整天,我碰到了前一天我遇到的那些人,他們有的生氣,有的高興,和我想的一樣。
這就和夢一樣精确。
在那天快要結束時,我見到了那個老于世故的家夥。
但當時我對這件事并不感到緊張。
因為從正午開始,我腦中十分清晰地看到了他。
他看上去疲憊不堪。
一點不假,當我見到他時,他就是那副德行,比我膽還要小的家夥。
”
我父親咯咯地笑了起來。
“跟你說吧,道奇,”我說,“我認為,阿拉斯加人喝酒的目的是不想使别人生活在自己的腦袋裡。
”
他點了點頭。
“北部地區。
愛爾蘭,斯堪的納維亞,蘇聯。
醉得像泥一樣。
”他聳聳肩,“我還是不明白這和你争論的事有什麼關系。
”
“我是說,人們不想生活在彼此的腦袋裡。
那太可怕了,太殘忍了,像動物一樣。
巧合就是信号,證明他們正在向這種狀态轉化。
”
“是什麼促成了這種狀态呢?”道奇問。
“我說不好。
”我說。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
“如果全面考慮一下,還有比我父親的藐視更糟糕的東西。
”我想,當重要的、沒有預料到的事快要發生時,人們就會從平時的争吵中掙脫出來。
他們的思維開始向一起靠攏。
這好像是,即将到來的事件産生了一個空間,我們開始朝那個空間移動。
令人吃驚的巧合以瘋狂的速度接踵而來。
它就像某個自然現象一樣。
我感到他在思考自己的過去。
在槍擊那天早晨,他是不是經曆了與這相似的事情?“你指的是什麼樣的就要到來的事件?”他問道。
“邪惡的事件。
”
他這次變得很謹慎。
“什麼樣的邪惡事件?”
“比如,謀殺。
”
他在琢磨我說的這句話。
然後,他搖搖頭,好像是說,“我不喜歡你說的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