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馬羚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幹什麼。
她說在稅局,可能得請吃飯,接着說,不好意思,顧不上你了,你自己在外面吃點吧。
她還對我客氣起來了,這就是結婚的好處呀。
知道馬羚不用我陪了,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要是跟石留在一起時,她來電話騷擾我,也夠麻煩的。
可真的知道馬羚沒有把這個日子當回事,我心裡又有些失落。
假假的這也是我們的終身大事呀,怎麼成這樣了?
石留終于出來了,她把關服脫了,換了套休閑裝。
頭發也沒有挽起來,披散在肩。
這個樣子遠比她裹在一身黑色的關服裡來得清爽。
我在裡面替她開了門,石留上了車,對我笑一笑,關上車門,把手袋擱在大腿上。
我說,請問領導,往哪個方向?石留說,在文化公園裡面,有個藝展中心。
我知道那地方,馬仁龍在裡面搞過攝影展。
從單位過去,大概十分鐘路程。
那條路特别好走,馬路很寬,幾乎沒車,一眨眼就到了。
停車場沒幾輛車,看來沒什麼人來參觀。
門口挂了個橫幅,寫着南方六省中青年畫家中國畫展。
一看這橫幅就知道裡面沒什麼料。
進去一看,果然很一般,那些畫沒什麼創意,技法也很一般。
石留不太會看畫,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全都一樣,她判斷畫好不好的标準是像不像。
而且她喜歡采菊東籬下的意境,專看那些田園風光的畫,覺得那些畫就好。
我們在裡面走了一圈,花了一個多小時,那些畫家的名字都不太熟,看來還沒出名。
這次畫展大概也是造名的一個步驟。
我說,這種畫展搞不搞都一樣。
石留說,好過不搞呀,也許現在過了看畫的高峰期。
我拿出一支煙,點着火,抽了一口,說,看這種東西,得是戀人才行,而且要熱戀的情人,他們志在找個地方談情說愛,一邊走着,一邊看,表面上是在看畫,實際上眼裡隻有熱戀的情人。
石留說,你真刻薄,以前你不這樣,是不是整天跟一些不三不四人的在一起的緣故?我說,你别說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以前不說人家的壞話。
石留說,還不是跟你學的?說完才知道漏了嘴,臉有些紅。
我不想把這個話題往深裡扯,就說,請你吃飯吧,去吃湘菜,好不好?石留說,算了,我回家做。
我說,那就你請我,你做我吃。
石留說,你還想吃我做的飯啦?下輩子吧。
我知道這是罪有應得,我沒話可說。
咱一個大老爺們兒,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不就是吃餐飯嘛,這麼晚了,我不能讓一個女人餓着肚子回家,何況這個女人曾經跟我關系特殊。
石留叫我陪她看畫,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專門挑了個下班時間來看,顯然是别有用心的。
我涎着臉說,那還是我請你吧,你給我個面子,算是為你來東平接風。
石留說,我肚子不餓,就找個地方聊聊天吧。
聽了這話,我在心裡暗笑起來,女人就是虛榮,明明是答應吃飯,卻硬要說成是去聊天。
我倒要看看等會兒她吃不吃東西。
我把車倒出來,這回沒有替她開門,石留似乎也沒指望我替她開門,車剛停穩,她就拉開車門坐上來了。
我知道石留不想讓單位的人看到我跟她單獨在一起,附近的餐廳不敢去了,我把車開上環城高速,邊開車邊從後鏡裡看石留的表情,小車一駛上高速公路,她臉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一臉輕松地看着路邊的風景。
石留到東平後,單位借了套房子給她,三房一廳。
這本來是不符合規定的,她盡管跟軍伐分居,可畢竟還是他的老婆,她不能再拿房子。
可不給她房子她就沒地方住。
當初她要離婚,馮子興勸她不要離。
如今看到她這個樣子,覺得也不是個事,可又不能叫她幹脆離了算了。
勸合不勸離可是咱中國的傳統。
他隻好破了個例,讓她自己安個家。
這等于是鼓勵石留跟軍伐分居了。
石留跟軍伐的關系最近在關裡有些風言風雨,以前還可以說是夫妻分居兩地,來回不方便,加之石留不是東平海關的領導,大家不太留意他們有沒有住在一起,如今不同了,住在一個城市,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誰都想知道裡面的古怪。
石留本來是個随和的人,如今做了領導,卻不得不戴一副假面,冷冰冰的,目的是拉開與大家的距離。
這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方式吧。
在高速公路上走了一個小時,石留沒想到這麼遠,差點在車上睡着了。
就在她将要睡着時,我把車開下了高速公路。
從高架橋下鑽過去,拐了兩道彎,停在一家酒店門前。
石留把車窗搖下,盯着外面說,這是哪兒呀?我說,說了你也不知道,這地兒你肯定沒來過,别看門面寒伧,裡面的東西可是一流的,下車吧。
石留跟着我往前走,到了門口,看見一排竈,上面坐着瓦煲,冒着熱氣兒,濃香撲鼻。
石留說,不是說吃湘菜嗎,怎麼改成海鮮了?我說,我看你面黃肌瘦的,還是給你補補吧,這兒的老火靓湯堪稱世界第一,二十八塊錢一煲,海鮮又便宜又新鮮。
石留将信将疑,說,是嗎?二十八塊錢,好也有限。
我懶得跟她争,找了個靠江邊的位子坐下。
服務員過來點菜,我對石留說,想吃什麼盡管點,今天用海鮮把你撐死。
石留點了幾個海鮮,她知道這餐飯得自己掏腰包,隻敢點些大路貨,心裡想着也要花我幾百塊錢。
幾百塊錢如果放到老家,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呀。
石留點了菜,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