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擺脫柯大勇,和丁炳榮道别後,便和柯大勇同道至甯波街三姑娘的香巢去。
沿路上,柯大勇還喋喋不休地查問田野和三姑娘的過去。
一忽兒又大大的贊揚三姑娘的特色,優點,一忽兒又加以非議。
“事實上,對這種女人,玩玩就好了,千萬不要癡戀,否則将來,準是自讨苦吃!”這是柯大勇所有說話的結論,也就是先給田野遞了意思,大家分着玩玩……
田野煩不勝煩,但又不好意思申斥。
到達這間舞女公寓之後,豈料三姑娘并不在家中,整個公寓内除了兩個女傭以外,空寂無人,所有的舞女都已經上舞廳去謀生活去了。
田野向女傭查問,三姑娘是否病了。
女傭搖首否認,僅說:“她上舞廳去了!”
柯大勇便說:“對不!這種歡場上的女人最愛擺噱頭,事實上,也可以說是擺架子,她這次‘黃牛’了,我們可不要輕易放過她……”于是,他倆一搭一擋,又趕到“金殿”舞廳。
尊尼宋在“高升酒家”分手後,并沒有回舞廳裡來,三姑娘的蹤影也不見,究竟她是否病了?無從知道。
那位混血種的舞女香魂倒在舞廳裡。
好在柯大勇的作風向來是“無魚肉亦可的”。
沒有三姑娘,有香魂也聊勝于無。
他便招仆歐過來請香魂坐台子,這天舞廳内的生意不佳,刹那工夫,香魂便過來了。
田野先向她問話。
“蕭小姐是否病了?”
香魂笑而不答,過了良久,才說:“我不便說,她請假一兩天,過一二天之後,你再來親自向她自己查問好了!”
“我們的田兄就不能像我一樣提得起,放得下,及時取樂!他碰上一個人,都好像緣定三生似的……”
以後,柯大勇便和香魂跳舞。
田野獨坐無聊,便自行離去。
他徘徊在馬路間,想不透三姑娘究竟是怎麼回事?又再次的來到舞女公寓,冀圖向女傭查詢詳情。
豈料兩個女傭鎖上房門雙雙外出,連個應門的也沒有。
“也許三姑娘真的不希望和我見面了!”他心中想。
他乘輪渡回返香港,離開十二點尚早,閑着無聊,來到“天鳥”咖啡室坐落,要了一杯咖啡,那咖啡室的夜市很淡,而對着寥寂的空氣,更是悶得發慌。
思前想後,矛盾而不可解答的問題又相繼湧現腦際。
原先的時候,他會盼望能利用“聖蒙”慈善會為遁身,擺脫這職業殺人的黑社會組織,但是現在,相反的“聖蒙”慈善會落在危難,反而需要他從中幫忙,始能解脫危機……但他能夠幫些什麼忙呢?連謀殺賈子德的兇手是誰?謀殺的動機是什麼?都無從查獲……。
連他的戀愛也是矛盾的,他不想和三姑娘結合,因為心中存着階級觀念,三姑娘操過賤業,僅為這點,似乎地位懸殊,但和三姑娘分開,又始終念念不忘,這是什麼道理?他自己也無從解答。
由于過份苦悶,他的腦筋越想越是淩亂,他想設法制止,倏的站在身來,迳自走到吧台間把收音機扭開,剛好“麗的呼聲”正在播送晚間輕音樂。
這段廣播時間,是為方便聽衆開家庭晚會,所播送的全是最新的電影歌曲,輕飄飄的,可吸引人神怡……。
田野竭力把精神陶冶在聽覺上,排除腦海中的紊繁,但究竟音樂的力量沒有比他陷在當前苦惱的力量更大,不時看看手表,還隻有十一點過五分。
距離霍天行命令集中的時間還差不多有一個鐘點,也就是在一個鐘點以後,他們又要行動去殺人了。
忽的,田野的眼中又映出桑同白慈祥的容貌。
這種容貌,和殺人者是迥然不同的……。
因之,他就聯想到還有許多為桑同白應做而未做的事,那就是桑同白交待下來的許多篇道德文章。
趁在這時間閑着無事,何不湊合着寫上一兩篇呢?他想着便向櫃台借了幾張信箋,取出鋼筆及記事簿子,記事簿上錄有桑同白交給他的題目。
田野揀了一個比較簡易的題目。
“道德淪喪,與人類的危機”。
這篇文章,原拟定刊登到某宗教雜志上去的。
隻要句句不離上帝,勸人為善作為主題,很容易便能完成。
這樣,田野的心緒反而能安靜下來,一心一意趕着要把整篇文章在十二點鐘以前寫完。
“呵!原來你在寫文章呢!”是霍天行的聲音。
田野愕然擡頭,隻見霍天行正在看手表。
“你很守時間!”霍天行又說。
田野的眼睛很快地在咖啡室内兜了一圈,金麗娃沒有同來。
心中卻暗起惶恐,今晚上的行動,由霍天行親自出馬,大概事态非常嚴重了,他忙起立讓坐。
霍天行卻執起他置在桌子未寫完的稿箋念讀。
頻頻點首語帶挖苦地說:“任何适應環境生存的動物,都有它的掩護色。
人類所以能稱為萬物之靈,就靠‘言’來掩飾他的‘行’!你的文章寫得很好,正适合用以掩護你的身份及你的行動!”
田野面紅耳赤說:“我是言不由衷,行不由己……”
剛好丁炳榮也到了,他是向來最守時的,時鐘正正的指正了十二點。
相告坐落,要了咖啡點心,霍天行談笑風生,似乎并不把将要展開的行動當作一回事。
柯大勇十二點過了十分鐘始才趕到,霍天行并不責備,僅看了看手表。
柯大勇忙自動解釋說:“我趕脫了一班輪渡……”他在外面是“大爺”,但看見了霍天行卻如老鼠看見了兇貓。
霍天行不予理踩,繼續談談說說。
約過了十來分鐘,櫃台上的電話響了。
掌櫃的說是霍天行的電話,他是這間咖啡館的常客,掌櫃的向他必恭必敬。
霍天行接電話時,隻是“嗯嗯”作聲,似在聽取報告。
什麼也沒有說,很簡單的幾句話,便把電話挂上了。
他回到坐位後,即結付台帳,自然,這就是開始行動的表示。
田野的道德文章尚差一段結尾,這時,他無可避免,要跟随他操縱着生命的主子,去展開殺人的行動了,心理上是很矛盾的。
他把稿箋摺疊,貼身藏好,随霍天行行出了咖啡館。
門口有一輛汽車,是霍天行駛來的,他雖然有着一條殘廢的腿,但是駕駛的技術娴熟。
大家在汽車坐落,霍天行即駕車駛上黃泥湧山道。
這地方,田野記得,正就是謀殺賈子德的兇手被警探包圍格殺的地方……。
他心中暗起懷疑。
這次的行動,相信可能還與賈子德的謀殺案有關。
“多問是犯忌的!”這是“正義”公司的戒條,田野已逐漸養成習慣,靜觀每個人的臉色,除了霍天行以外,每個人都顯得有點緊張,究竟這次午夜行動的對象是誰呢?
汽車越過了教會墳場。
那是取道至赤柱及淺水灣的山道,在公路旁,有一架“抛錨”的轎車,車子的主人正在埋首修理車頭的引擎。
霍天行卻把汽車在這輛抛錨的汽車旁停下。
原來,那修理汽車的竟是周沖。
見霍天行來到,汽車即告修妥。
“你看!那就是了!”他揚手一指,随着他手指的山坡上看去,在一堆簡陋的竹簾茅舍對過的馬路旁。
一叢老榕樹的蔭影下,停放了一輛黑色的小汽車。
由這輛汽車停放的形色,當可猜測它的主人也是同道中人,要不然為什麼在午夜之間要把汽車停放到樹影幽黯之下掩蔽呢?
“進去多久了?”霍天行問。
“大概有十分鐘!”周沖說。
“嗯,那相信還有一會兒!”于是,霍天行便開始指派工作了。
丁炳榮是老手,由他負責領隊,田野和柯大勇跟随在後,相信柯大勇和田野的心情是相同的,莫明其妙在進行着些什麼工作?
由山坡上落下去,貼着山邊緩步而行,直向那堆簡陋的房屋行去。
霍天行卻和周沖留在山上,各人把守着一輛汽車。
丁炳榮邊走邊說,在交待田野和柯大勇的工作技巧。
“……很簡單的,我給你們兩人各找一個躲藏的據點,站穩了之後就不許跑動,否則擾亂了視線,自己本身就會發生性命危險……”
這句話聽得田野汗毛凜凜,同時已經可以證明了是展開謀殺。
“我們每個人都吸香煙,香煙的那點火頭,就是我們的暗号,同時,也是我們自己人的識别記号,最要注意的,就是香煙抽完一根要馬上接上一根,抽剩下的煙尾不要随便向地上扔上,要好好的把它捺熄,不露出火光。
我們的目的,是監守一個巷子裡出來的人,那巷子是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