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地說:“現在不管,反正我們已成了三角之争,金麗娃究竟屬于誰,我也不管,你占有她就是我的情敵!就是我的對頭,我們隻管來一次決鬥吧!”說着他從另一隻口袋裡掏出另一支以手帕包着的手槍,揚手抛到田野的跟前。
再狠聲說:“你有種嗎?有種的把地上的手槍拾起來,我們對拼……”
田野凝望着落在腳跟前的一支“勃朗靈”手搶,不免起了遲疑,這是他有生以來從沒有遭遇過的場面,活生生的和人相對決鬥。
以他平日測度周沖險惡的為人,絕沒有這樣的氣量和公平,交一支手槍給人機會均等的決鬥。
他心中想,也許這是一支空槍,裡面根本沒有子彈,或着子彈還沒有上膛。
而周沖的手槍早已上了實彈,等到他把手槍拾起來時,周沖的子彈早已洞穿了他的胸膛。
田野暗起警惕,深夜在這荒郊槍殺一個人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他被殺死了,金麗娃也無法給他作證,因為午夜間她和一個男子來到這種荒野很難令人無疑,除非她肯直接向霍天行承認他們兩人有戀情……而且以後,周沖還可以借此為要脅,逼使金麗娃就範順從……
“這豈非死得很冤枉……”田野暗自說。
這時,他明了周沖不過借争奪金麗娃為名,其實主要的還是對“正義”公司的野心,田野因為被提升為鴻發公司的副理而惹了殺身之禍。
“嗨,怎麼啦?沒種嗎?”周沖催着說,忽而陰森地發出枭笑:“想不到你這号稱北蠻子的田某人也不過是個‘外強内癟’的無膽匪類,平常不過吓唬吓唬人而已!”他采用了激将法。
田野仍在躊躇,腦海中紛亂的在盤算周沖的心計,假如他把手槍拾起,手槍上即有他的手印,将來死後,金麗娃無法給他作證,那末他就是被劫,或是和歹徒火拼而亡的,霍天行永遠不會知道這個案情,警署也隻會捕風捉影一番,有誰能夠指出兇手就是茂昌洋行的副理周沖呢?
田野漸漸的,不禁汗下如雨,這時很後悔在午夜間和金麗娃來到這種荒野的地方。
金麗娃被周沖摔了一記耳光之後,似乎有點昏迷,她跌卧地上遲遲沒有爬起,其實她是另有心計在伺候機會對付周沖。
這時她悄悄的移動了身子……不過田野知道她手無寸鐵,又是軟柔無力隻懂得花天酒地的女人,怎能制得住已起了殺性,手中又持着短槍的周沖呢?
周沖繼續催促說:“姓田的,怎麼樣了?假如沒有決鬥的勇氣,不妨跪在地上磕個頭,即饒了你!”
田野需要拖延時間,他說:“周兄,這又何必呢?自己弟兄,自相殘殺,你死我死,全沒好處……”
正在這時,金麗娃忽然有了動作,奮然向周沖身上撲去。
“媽的……”周沖已經發覺。
隻見金麗娃的手中捏着一根亮幌幌的東西,以最敏捷的動作在周沖的手背使勁劃了一劃。
周沖受到創痛怪叫,手槍也随着脫手落地。
他暴跳如震地捏緊拳頭向金麗娃亂打,……
田野怎能怠慢,即以最敏捷的動作把周沖落在地上的手槍踢開,随着奮勇向周沖撲去。
金麗娃已招架不住周沖的怒拳,跌跪在地,但她仍怒不可遏地突然以手中亮幌幌的一根東西向周沖的胸脯刺去,沒等田野撲到,周沖已哀号狂叫,仰天滾跌在地,田野很容易的把他壓在地上擒住。
“金麗娃……你好狠的心……”周沖喘息着說。
“哼!對付你這狗種,不辣手成嗎?”金麗娃說時,一面以手帕擦拭她手中的那根小武器上的血痕。
田野還看不清楚她所持有的究竟是小刺刀或是其他的什麼利器,隻見她把血迹拭幹淨後,即向頭發上一插,原來是一支特制的發針呢。
回顧周沖的手背及他的胸脯,血迹斑斑,顯然已受了重創,田野已無需把他壓在地上,他根本已無能力再行逞兇。
田野起了恻隐之心,還替周沖檢查傷勢,手背上隻像被小刀子劃過,沒什麼大礙,但胸脯上卻相當嚴重,那件潔白的襯衫已全為鮮血所染。
金麗娃把地上的兩支手槍拾起,毫無感情地向田野說:“我們走吧!”
田野隻顧用撕開的手帕給周沖包紮傷口,并不理會金麗娃的說話。
“别管他!他死不了的。
”金麗娃再說:“我對他的手腳已經留了情啦!走吧!”
田野似乎還有一點不大忍心。
但周沖卻激忿地把田野推開,自地上爬起,撫着胸脯的傷口。
高聲說:“姓田的,别假惺惺,滾你的蛋,隻要下次不要碰在我的手裡……”
田野覺得周沖這人毫無情感可言,也就隻有把他擺下,金麗娃仍赤着腳,一雙高跟鞋棄在椰樹之下,他把鞋子拾起,再瞪了周沖一眼,憂愁地跟着金麗娃離去。
金麗娃倏的揚起手中的兩支手槍說:“你還理他幹什麼?他根本想取你的命。
看!擲給你的一支手槍裡,根本沒有子彈,是空的呢!”
田野不解,纖着眉宇說:“我不懂得周沖的做法,難道說,他這樣殺我,就不露痕迹了嗎?……”
金麗娃說:“這自然,彈匣還在他的身上,你被暗算後,他把彈匣棄在你的身旁,将來被人發現,也隻以為你和歹徒沖突,掏出手槍,還不及把子彈裝上,即被歹徒殺死……”
田野朝金麗娃看了看,直搖頭,認為周沖的手段過辣。
金麗娃再說:“至于我的問題,當然,他認為我絕對不敢向霍天行說明,在午夜間,一對孤男寡女,處在這種荒野的地方幹什麼?他能使我百口莫辯,将來還可以向我要脅……”
她的想法和田野的想法是完全是相同的,田野即說:
“那末你是否真的不敢向霍天行說呢?”
金麗娃笑了笑:“别說是我,任是誰也不敢!”
他們已走上了汽車,周沖仍留在海灘,那消瘦而又受了重創的黑影,搖搖幌幌的慢步跟着他們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