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田野祝賀。
“假如不是你幫忙,恐怕要失手了!”田野謙虛地說。
金麗娃把杯酒飲盡,露出潔白的貝齒哈哈一笑,說:“由此當可證明,亨利楊、尊尼宋、陳老麼、湯九斤,全是你一個人幹的!”
田野一楞。
默了一默,無可奈何地說:“原來你隻是在試探我!”
“我早說過,這是一個考驗——不過,這考驗并不壞,因是我已獲得答案!”金麗顯得非常得意。
“怎麼啦?難道說殺幾個人,又違反了‘正義’公司的戒條麼?”田野并不在乎。
“反正‘正義’公司也是殺人機構,殺人有公仇和私仇之分,公仇是收費的,私仇是憑個人的恩怨去幹……”
“不,不——”金麗娃搖手,攔阻田野說下去:“你做得對,本來霍天行組織‘正義’公司,就是以正義為主,管他是公仇私仇,都得了結,尊尼宋、陳老麼的殺案發生,我就肯定是你幹的,但霍天行反對,他認為你還沒有這個本領,我們曾争辯了很久,霍天行仍堅持己見,所以我要給他提出證明,李玲之死,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
“這樣的證明?又有什麼用處呢?”田野問。
“你有這樣的本領,當可把你提拔起來,代替周沖的地位,這樣我們逐漸的就可以把周沖淘汰了。
”
田野有點惶恐,他自量究竟還不是周沖的對手。
周沖能做到兇辣狠毒,他的資格還嫩得很,萬一周沖狗急跳牆,他就無法招架了。
“為什要要把周沖淘汰呢?”
“他野心太大,霍天行感到控制困難……”
“霍天行不是要把他調到澳門去嗎?”
“周沖提出抗議,他不肯到澳門去,堅持着要留在香港!”
田野倏的站起來,搖着手說:“我不願意和周沖交惡,在一個團體之中,何必自相殘殺……”
“你不對付周沖,周沖會對付你,事情是一樣的,要知道你殺了尊尼宋、陳老麼、亨利楊等幾個人,全都是柯大勇的好朋友,而柯大勇又是周沖手底下的紅人,因為柯大勇對你心中有弊端,恐怕遭你的毒手。
所以向周沖控告,向霍天行控告,聲言你這樣下去,便要起内哄了,但霍天行認為你沒有這樣的本領,暫時把事情壓制下去,不過,紙包不住火,現在我已可以提出證明,尊尼宋等幾個人的案子的确是你幹的,所以戰火随時會一觸即發,遲早問題,你不幹周沖,周沖會幹你!”
田野不樂,說:“你又為什麼要提出證明?這豈非出賣我?”
“這應該說是我保障你!趁機會讓你爬起來!以後‘正義’公司就再沒有周沖的恐懼了!”金麗娃閑散地說。
“那霍天行大可以把周沖幹掉,更少去許多麻煩!”田野躊躇說。
“但霍天行不肯,這正如你所說的,團體内不要互相殘殺,所以我要把你提起來,宣布你的地位和周沖平衡,将來分為兩大集團,各自處理自己的業務,互相有牽制,互相有顧忌,就再不會有利害沖突!”
“這樣,我相信将來自相殘殺更烈,弄至兩敗俱傷為止……”
正說間,霍天行回來了,她們夫妻相見,竟香了一下臉孔,田野在以前從未見過,也許是金麗娃今天特别興奮的原因。
田野莫明地心中起了一陣顫動,似乎是酸性作用呢,但他很快的自己壓制,“千萬别步周沖的後塵”,他心中暗自說。
“李玲已經死了——”金麗娃笑着向她的丈夫說。
霍天行的臉上泛起一陣詫異,好像不大明白金麗娃的說話。
原來,李玲的殺案,是那位王主秘委托“正義”公司辦理的,金麗娃得到消息,搶先一步,利用田野先行下手,在事先并沒有和霍天行商量過征求他的同意呢?金麗娃的用意,無非是想證實田野已有能力能夠單獨辦案,證實尊尼宋、亨利楊等幾件殺案是田野個人的傑作。
當金麗娃把謀殺李玲的經過詳細說明之後,霍天行的臉上起了一陣猶豫,他的心中雖有不樂,因為“正義”公司承受的案子被金麗娃搶先奪去,無論在那一方面都說不過去。
礙在金麗娃是他的夫人,奈何不得,同時,由李玲之死證實田野可以單獨辦案,于他倒是一個喜訊,到底,他是一個殘廢人,得到田野這樣的一個年輕有為的助手,當不緻再受周沖的威脅和種種的無理要求了。
“你肯承認李玲是你殺的麼?”他忽然問田野說,仍是半信半疑的。
田野點頭,并不介意霍天行怎樣發落。
“下次不可這樣!要知道這是違規的!”霍天行正色說。
“是老闆娘的吩咐,我不敢不從!”田野說時,看了金麗娃一眼。
“那末尊尼宋,陳老麼、亨利楊幾個都是你幹的了!”
“那是私人的恩怨,我既沒有錢可委托‘正義’公司,隻好憑個人的力量了結……”
霍天行便坐下來沉思,默了半晌,忽而又說:“在事先,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呢?要知道,陳老麼是九龍地膽,煙槍老六的把弟的‘學生’,假如事情傳揚出去,難免要惹起一場風波,而且,柯大勇和煙槍老六的關系至深,他正慫恿挑撥,想假借‘正義’公司的戒條,叫周沖向你下毒手……”
“陳老麼欺人太甚,我是被‘逼虎跳牆’,根本顧不了這樣許多!”田野毅然說。
“以後注意就是了,‘正義’公司有規則,凡内部人員有恩怨,得一律公開,由公司處決,私人行動是違法的,這次的事情我可以為你壓下去,希望以後能和我商量。
”
田野點首稱是,霍天行便取起金麗娃的酒杯,站起來了,說:
“我現在祝賀你成功,到底你已成為一名優良的職業殺人者!”
田野在離開霍宅時,金麗娃親自把他送至大門。
“霍天行請你明天抽暇到公司走一趟,他有一件小任務交給你!”她說。
田野卻想起林阿标。
“那個茶房怎樣了?”
“啊,我把他送到鴻發公司,命丁炳榮看管,我撒了個謊,說他有出賣組織之嫌,來一次輕松的公式審問,現在當可釋放了!”
“你真是不擇手段的!”田野搖首說。
金麗娃以一笑置之。
當田野落下石階之時,倏的發現有一個人迎面而來,忽的跳落在路旁的草叢中。
田野愕然,看看腕表,已經是深夜一時半了,在這時間裡,這人鬼鬼祟祟的,當非善類,田野暗起警惕,以為是“剮死牛”的歹徒。
他逐步落下石級,越過那人的匿藏處時,偷偷的斜出眼睛去注意那人的動靜,隻見他由樹叢中探出頭來,反而向田野注意……
田野仗着酒意,腰間又是手槍别着,也許他的神經上已經潛隐了殺性,随時随地都會萌生惡念。
“隻要是社會上的惡人,都不要放過,”他心中想着,落到轉灣的地方,忽然興趣來了,也照樣的跳落路旁的草叢,借着樹影隐蔽,靜靜窺探。
過了片刻,果然就看見那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下來,東張西望的,似在找尋田野的蹤迹。
那人的個子非常瘦小,年紀也相當的輕。
可惜就是看不清楚他的面貌,田野就可以斷定他并不是“剮死牛”的歹徒。
那末,該是那一路的人馬呢?
很可能的,也許是尊尼宋,或亨利楊方面的人來尋仇……也可能是彭健昌,甚至于是周沖……田野想到這些,忽的便自草叢中躍了出來,疾步如飛,刹時間已沖到那人的背後,他已有把握,無須要用手槍,一伸手執住了那人的手腕便向後扯轉。
“唉哎……”那人怪叫一聲,嘴也已被田野用手堵上。
但田野卻忽的起了驚訝,他已看到那人的面貌,原來那瘦小的家夥竟是包國風呢。
“你到這裡來幹什麼?”田野松開了手說。
“桑老先生吩咐我來的……”包國風說。
“那為什麼要跟蹤我呢?”
“不管……凡是在霍宅出進的人,我都要看看!”包國風仍當田野是情敵,态度兇狠,似有拼命的樣子。
“那你又是為什麼來的呢?”
“桑老先生同樣托咐過我!”田野撅唇說:“不過你的手法太不高明,我差點把你當小偷辦了!”
“反正我沒當過小偷,也沒做過殺人的勾當,随你當我是個什麼也不在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