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全召集了,連那秃頭大漢餘飛也到了場,而偏偏的就不要他參加,這是什麼道理呢?難道說這是有虐待狂性的金麗娃,知道他急着需用錢,而故意不讓他賺錢麼?他又以懷疑的眼光向丁炳榮凝視,又似乎不相信丁炳榮的話真的,但丁炳榮并沒有開玩笑的形色流露。
“别查根問底的,相信我的話,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該上慈善會去上班了!”丁炳榮再正色說。
田野是個性格剛強的人,既然别人已宣布了無需用得着他,他自然也不作任何要求。
就說:“好的,既然無需用得着我,我自然也不必留在這裡打擾你們開會了,再見吧……。
”
他尴尬地退出了鴻發倉庫,心中仍是百思不解,覺得這回事還是有蹊跷呢。
當田野走後,沈雁偷偷問丁炳榮說:“為什麼這次沒田野的份兒呢?”
“賈子德的殺案發了……。
”丁炳榮答。
田野的思緒紊亂,心如攪絲,無所适從地在“聖蒙”慈善會略為打了一個轉,即悶坐在咖啡館裡。
晚間時又喝了很多的酒,直至酩酊大醉,在咖啡館内俟至酒醒,始才返家。
踏上樓梯,即聽到一陣啼啼哭哭的聲音,男女混雜,正是吳全福一家人。
“你假如死了……我們一家人該怎麼辦呢……?”是吳全福太太的哭聲。
“啊喲!我一輩子守寡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要知道我好容易才把你養大,你這樣的不孝順,假如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有什麼指靠……?”是吳全福的母親的聲音,悲咽動人,顯得非常凄切。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田野打了一個寒噤,酒也醒了!慌忙穿進吳全福的房間裡去。
隻見吳全福直條條的躺在床上,兩眼翻白,口中吐着白沫,他一家人,老老小小,全圍在床畔,哭哭啼啼的,還有一個醫生,正在替吳全福注射。
“現在,讓他好好休息一會,等十字車來了之後,送到醫院去!”醫生說。
“怎麼回事?”田野問。
全福嫂子泣不成聲,看見田野,仿如看見親人一樣。
吞吞吐吐地說:“吳全福不知道着了什麼邪?……他服毒自殺,喝了兩瓶拉蘇……”
“為的是什麼呢?”田野說。
“我根本不曉得怎麼回事?……田先生你對吳全福的個性情是曉得的!他平常的時候,不論有什麼事情,全不給家裡的人曉得……一旦發生了事情,家裡沒有人能替他分憂……田先生,你說!假如全福有個三長兩短,那末我們一家人該怎麼辦呢?……”
吳全福還沒有死啦!他們一家人就哭得這樣傷心,假如給服毒的病人聽見,該會多麼的傷心。
田野忙制止他們說話,勸慰說:“大家安靜下來,現在救人要緊,……不要使病人心裡難過……”
不一會,醫院的十字車到了。
護士用擔架把吳全福擡下樓去。
田野攔阻吳全福的一家人前往。
但是吳全福的太太一定要去,他卻沒有辦法。
由醫生陪伴着,一同到達“聖提芬”醫院,當吳全福被送進手術室時,田野和全福嫂守在門外等候。
田野在想,吳全福究竟是為什麼自殺?他想到,可能是因為書報社的關系,事業失敗了……更可能是遭受了湯九斤兄弟兩人的欺騙……但是欺騙到什麼程度?而至逼使他萌輕生之念呢?
在手術室門前等候急救病人,這種滋味,不是身曆其境是不會領略得到的。
全福嫂是個老實人,她哭泣不止,田野當能懂得她的心情,她們一家七八口人,全指賴吳全福過活,萬一吳全福出了差錯,那末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将會陷于絕境。
“田先生,你看全福要緊嗎……?”她問田野說。
“服毒并不太深,相信沒有關系的!”田野安慰她說:“是什麼時候服毒的呢?你們都在家吧?”
“不!今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我們就發覺他的神色不正,晚飯時他喝了很多的酒,飯後,他摸出幾張電影票,吩咐我把孩子和媽媽帶去看電影,我以為他心中紊煩,想安靜一會兒,不疑有他,便遵從他的囑咐,帶了媽媽孩子去看了一場電影,不料回返家中,看見房門緊閉,他在裡面呻吟,我就知道情形不對了,忙破門進内,原來他竟這樣的忍心,撇下我們一家不顧,服毒企圖自殺了……你看,叫我們一家老小怎麼辦呢?……”
田野又忙制止她多說無謂的話。
“那末外間的人還不知道他做出這種糊塗事吧?”田野問。
“怎會不知道呢?我們看完電影回來,大門口早就圍攏了一大堆人,七言八語的,在後還是閻婆娘替我們去請的醫生啦……”
“不!我是指書報社裡的人,湯九斤兄弟兩人!”
“他們該不會知道吧!”
這樣,田野心中便有主見,不斷地點首,似乎很有把握替吳全福解決當前的困難。
不一會,醫生自手術室内出來。
全福嫂忙趨上前追問。
“大夫,怎樣了?怎樣了?你不要瞞我,我受得住的,吳全福怎樣了?”
醫生颔首說:“已經脫離險境了,放心吧!大概休息個一兩天就會好的!”
聽說吳全福已脫離了險境,田野心中放下了一頭重壓,又把全福嫂扯在一旁,殷殷相勸說:“你不要再多說不必要的話,讓全福兄好好休息一會兒,要知道他的心中可能要比你更難受呢……”
之後,田野即匆匆離去,似乎有急事要做!
忠民福記書報社,是設在皇後道中的鬧段,由于業務的擴充,它已有了一個十來尺寬的鋪面。
時在子夜,并已打了烊,鋪門掩上了,還拉上了大鐵閘。
這是香港防盜的設備,每戶都很森嚴的。
田野來到門前,因為他不知道湯家兄弟的住址,不得不先到這裡來打聽,他伸手拍門,拍得很猛。
“湯九斤在嗎?……”他一面叫問。
過了約有一兩分鐘的時候,始才有人出來應門。
“什麼人?”嗓子很大的在裡面呼喊,洞窗揭開一條小縫,露出的一雙小小的鼠眼。
“先生——你又不看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