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推測,那被殺害的私家偵探助手,當就是調查那間屋子了。
現在,桑同白非常感傷他的線索已經失去,假如要幫他的忙的話,何不就到那屋去調查一番,也許對案情發展上有些許幫助,田野想着,便毅然下決心,決意晚間獨自到黃泥湧道去,替那死去的私家偵探繼續未完成的線索。
這天,田野的心緒非常不甯,因為緊張着晚間單獨行動,這是畢生從未有過的事情。
下午,他向桑同白推說要回家去寫文章,提前下班,回返公寓後,他在計劃,盤算,應該如何的進行?那居住在黃泥湧山道的人,究竟是誰,還沒有知道!和他見面時,應該怎樣說話?怎樣詢問……都要考慮,私家偵探的助手,因為去調查那人,而告喪了命,田野起此動機時,心中不免頻生恐怖。
田野這樣想着,盤算着,竟忘了吃晚飯,香煙卻一根一根地抽吸。
入夜的時間,柯大勇忽然來了,他的興緻非常濃厚,要拉田野到九龍金殿舞廳去跳舞。
田野推辭身體不舒适,婉言拒絕了。
恰好沈雁從外面回來,柯大勇便改變了目标,強拉了沈雁就走。
他說:“這是老闆的意思,這幾天内我們盡量的玩樂,避風頭!”
他們走後,田野盤算時間尚早,想提起筆寫上一篇文章,以暫時鎮壓神經上的不安,但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這時,已經差不多有八點多鐘了。
他擲下筆杆,自床底下的舊木箱中找出他的那支“黑牌”手槍,檢查過裡面的彈藥後,插在腰間,匆匆蹓出了公寓。
肚子裡是空的,因為“職業兇手”在行動之先,多半聚集在天鳥咖啡室,田野也不由自覺地踏了進去。
要了一客快餐,用過之後,又要了一杯咖啡,借收音機播出的音樂又消磨了一段時間,那時鐘真像蝸牛的爬動相似,好容易挨到了九點。
他走出了“天鳥”,毅然決意出動。
計算他參加了“職業兇手”的組織,也差不多有三五個月的時光,所學到的殺人技術也不少。
這次為桑南施父女着想,也應該施展發揮一下了……。
田野沒有汽車,他不敢雇用街車,惟恐事後被人發現行迹。
他乘電車抵達跑馬地。
徒步走上黃泥湧山道,而且還盡量走在陰黯的地方以掩蔽身形,一方面謹慎注意,恐防有人跟蹤。
閃閃縮縮地行走,那段路是相當的遙長,徒步走上去也非常吃力,由于昨夜沒有睡眠,精神疲憊,不覺冒出一身熱汗。
不一會,已來到昨夜用汽車輾殺私家偵探的地方。
田野的心中起了無形的感慨。
那一幕血淋淋的慘劇又憧憬腦際。
地上已找不到血迹,屍體也不知去向,但畢竟一個人的生命已被褫奪。
田野找着了那條簡陋狹窄的街巷,憑他記憶,他可以找出,丁炳榮布置埋伏的所在,沈雁在什麼地方,柯大勇……餘飛……當他找到了餘飛把守的地方時,田野記得餘飛曾指着相隔一條巷子的一間陋屋說:“就是那屋子……大概快出來了……”
昨夜的情形,四面幽黑的,隻有一間屋子亮着燈,很容易辨認,現在也許是時間過早,大部份的居民尚未入睡,那些方方塊塊的格窗子透出黃昏的燈光,遍地皆是,也分不出到底是那間屋子了。
田野不知道所找尋的對象姓甚名誰?這樣盲目摸索,目标過大,假如把自己的身份面目全暴露了以後,将來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麻煩就大了。
田野想着,決計再等候一段時間,等夜靜之後,再行設法查明究竟是那一間屋子,于是,他重新退出裡巷,又踱出那廣闊的公路上,這地方所居住的多半是工人苦力貧窮人家,晚間始才休班的很多,不時公路上還可以發現人迹。
田野因為穿着西裝,單隻在衣飾上目标就很大,他不願意暴露行迹,翻起西裝衣領,盡量回避和行人接觸,由小坡上去,到達了昨夜周沖和霍天行停放汽車的所在。
那的确是一處很幽靜的地點,前面上去是沒有通路的死地,樹木叢密。
田野找了一塊有樹影掩蔽的地方坐下,靜靜地抽吸香煙,晚風柔拂,已顯示出秋意。
他不希望腦筋裡再有什麼胡思亂想,這時,他覺得自己非常鎮靜,并沒有臨陣畏縮的恐慌,這些膽魄、沉着、毅力,都是經“正義”公司數月訓練得來的。
約抽了有三根香煙的時間,看鐘點,已将接近十一時了,路上再沒有行人,而且住戶的燈光也滅了很多。
田野便扔下煙蒂,彈去身上的塵垢。
慢步由山坡上走下來,又重新向那條黑巷子蹓進去。
再次來到餘飛把守的地點,那情形就好得多了,已回複了和昨夜相似的一段幽黑。
田野站在餘飛所把守的一座屋檐下,竭力追想餘飛所指的那一間屋子,漸漸他的思索已經開朗。
忽而下決定性的,越過了當中的十字路口,向一間磚屋旁邊的破爛房子走過去。
屋子内的電燈還亮着,玻璃窗上因為糊裱了舊報紙,瞄不到屋子内有什麼動靜。
他略為躊躇,即毅然舉手敲門,竟沒有人應門,田野繼續敲着,過了良久,仍然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似乎是空着,田野正在猶豫,欲暫時離去等候一段時間再回來,蓦的,大門竟忽然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面目古怪,老态龍鐘的婦人。
她擡着朦胧昏花的老眼,上下向田野打量了一番,迳自說:“阿蟆還沒有回來,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田野猜想,阿蟆可能就是這屋子的主人,而且還可以就是私家偵探館所需要調查的對象,便說:“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差不多要十二點鐘以後……咦?你昨天晚上不是來過嗎?怎會不知道呢?”這婦人可能已老得昏懵,她竟把田野誤當那私家偵探了,而且那位私家偵探早被人殺害她還漠然不知,可見得完全是廢人一個,那叫做阿蟆的人,利用一個這樣的老婦人看家,當然别具用心,這個家庭也當然有點古怪。
田野再欲說話時,那婦人已把大門關上了,将田野堵在屋外,他茫然舉步,心中籠上了一陣迷離的愁緒,要等到十二點鐘,那又是一段相當長的時候。
他悒悒行着,由巷子裡彎出來,經過了空場,那正是昨夜丁炳榮負責把守的地方,路前有一個彪形的人影伫立着,似乎在觀察田野的動靜。
“也許是路人,或附近的居民!”田野心中想,認為還是隐蔽一點好,拉高了衣領,如畏寒畏縮的形狀,閃避開那路人,繞道行出空場,但意外地那人卻起擡步來跟随在後。
等到田野發現時,那人已追至田野的背後,還伸手重重的在田野的肩頭上一拍。
“誰?”田野慌忙回頭,把持着手槍作應戰的準備。
“田先生,你不認識我,但是我可認識你呢!”那人笑吃吃地說。
“奇怪……你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