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麗娃的背後。
海水寒涼刺骨,這不是遊泳的季節。
尤其海浪旋卷而來,沖到曬暖了太陽的皮膚上,更如跌入了冰箱一樣。
金麗娃已鑽入碧濤之中,迎着波浪,直泳出去,她的身手畢竟不凡,仿如一條美人魚一樣,像她這樣的女子,終日混迹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之中,尤其那身白嫩,似乎曆年不見陽光的皮膚,怎會有這樣好的遊泳身手?這個女人處處都使人無可捉摸。
田野當然不能示弱,他原是體壇健将,又是習慣在冰天雪地裡作戶外活動的北方人,即展開手腳,沖過蓋頭壓頂的波濤,追随在金麗娃之後,海水真如冰箱一樣,渾身的熱力很快的就化為零度,牙齒在打戰,皮膚也有點抖悚,漸漸好像要僵硬麻木。
田野倏的又起了懷疑,他懷疑金麗娃可能布置了手下,準備在海水之中謀殺他,因之兩隻眼不時注意附近的礁石,暗起警惕……
但金麗娃好像并不如此,她直向海外泳出去,水中不時有尖出水面的礁石,由于波浪的沖湧,四周繞上了花白的泡沫,點綴在碧綠之中,分外嬌媚。
越過那些地方,漸漸隻能看到一線無盡止的水平線,與雲天相接,夕陽剛好在雲中映着紅光,海天一片紅霞,金光閃閃,這大自然的景彩,占有了整個天地。
隻能在水中探出頭的兩個人,更覺得自己的渺小。
田野已貼身追到了金麗娃的背後,她這樣的遊泳,态度迹近有點瘋狂,也許又受到了什麼刺激了吧。
看她的手腳,已不如原先的那樣的矯健,大概是已經疲乏了,回首後顧,已離岸約有千碼,假如再遊出去,遇着抽筋,或氣力不足,那是非常危險的事……她想自溺麼?
田野便雙手攀住了她的纖腰,制止她繼續前進說:“不要再遊出去了,否則你沒有力氣遊回去啦。
”
金麗娃轉過身來,雙手攀住了田野的膊胳,歇過口氣說:“你這樣怕死麼?”自然,她細滑的肌膚也和田野接觸,但這時,冰冷的海水,已把田野的感覺麻木,他隻知道她貼在他的身上就是了。
“不是這樣說,遊泳是一種遊戲而已,在遊戲上犧牲,那是太沒有意義了,你今天的心情不是很愉快嗎?”
金麗娃笑了笑,她的臉色蒼白,塗滿了口紅的唇兒,也現出發紫,這是過份寒冷所緻。
“假如,現在我就沒有力氣遊回去的話你将怎樣呢?”她說着,又似開玩笑,又似當真的。
田野不免急起來,假若金麗娃的确存心自溺。
他自己也筋疲力盡,實在沒有辦法可以把她弄回岸去。
“你現在已經是個慈善家了,存心救人,當然不會忍心看見我在這裡溺斃了……”她又說。
連牙齒也開始在打顫了。
“别說笑話了,回岸去吧!假如力氣不夠,搭在我的背上!”田野說。
“救人,應出于自願,要不然,耶稣基督,也不會背負十字架了!”金麗娃撅着嘴說,說完即調頭領先回岸遊去。
田野始終摸不透她的用心,漠然地牢牢跟随在旁,跟着金麗娃的手腳已經遲慢,軟柔無力的,似乎随時都會沉下去。
倏的,她已嗆了一口水,這是氣力不足,疲乏所緻,不斷地咳嗽。
田野忙接近她的身旁,因為隔于男女道德的觀念,還不敢觸撫她的玉體,輕輕攙起她的膊胳說:“來,搭着我的肩膀吧!……我帶你回去,你氣力不夠了……”
金麗娃嬌嗔說:“我沒到想死的時候,無論在怎樣的環境,我死不了……,我的手叉在你的頸上,你不怕我謀殺你嗎……”她又掙紮開田野的攙扶,用自己的餘力繼續遊泳。
“霍天行真行,把你的性格陶冶成他的一樣。
”田野說。
金烏西墜,已接近了黃昏,陽光已逐漸為山峰掩去,金麗娃既不肯示弱,借田野的助力幫助她遊回岸去。
——在遊出來的時候,原是乘着興緻,水雖寒冷,但活力充沛,現在遊回去,既已筋疲力盡,加上水溫的寒冷使身手活動失去靈活,眼看着遠遠的一線海岸,老是保持着原來的距離,海浪是撅漾着的,好像把他們繞在急流的漩渦之中,無法推進……。
金麗娃又嗆水了,咳嗽不止,不時還沉下水去,擡不起頭來,田野看見情形不對,知道繼續遊下去,絕不是事,便不再徵金麗娃的同意,強把她僵呆的手拉起,搭到自己的肩頭上……金麗娃也許的确過度疲困的關系,不再逞強,也不再拒絕,很順利地,輕輕将雙手搭在田野的兩肩,兩腳仍繼續用力推進。
這樣,田野便奮起動作,鼓足力量和寒冷的巨浪搏鬥,漸漸,他們已越過了湍急的水流,可以看到海岸已經近了。
“由這樣看來,你還是不願意看見我溺斃的……”金麗娃喘息着在說話。
田野也漸覺得支持不住,不敢再和她說無謂話,動作漸漸慢下,估計海岸的距離,要保存餘力,支持到岸上去。
同時,肚子裡不斷埋怨,金麗娃這神經質的女人,在自讨苦吃,而且,還牽連他受苦不淺。
漸漸近岸了,金麗娃好像昏迷,幹脆偎枕到田野背脊上,田野的動作更是困難了,但人到了這種階段,有争取生存的欲望支持着,是可以奮力掙紮到底的。
腳已可以觸到沙灘,同時,夕陽已墜下山去。
田野頓覺得疲乏不已,氣喘不息,他知道已脫離了危險,忙走上前數步,即把金麗娃自背後兜回來。
行出水,頓覺得渾身溫暖。
但海風襲到沾了水濕的皮膚,直如刀割一般。
金麗娃吃吃發着癡笑,像酒醉般昏迷。
帶着嬌憨之态,田野把她摟在懷裡,喘着氣不能說話。
金麗娃似乎疲憊過度,已無法走路了,海風吹襲着,兩個人俱在抖索。
這樣下去,是很容易着涼害病的,田野再不忌諱,一手摟腰,挺起她的玉腿,把她抱上沙灘,慢慢走回擺置野餐之處。
金麗娃埋首貼在他的胸脯,像熟睡了一般,田野輕輕把她放下,她就直條條躺在沙灘上,玉體橫陳,尤其那雙嫩白細滑的玉腿,又吸引了田野的視線。
為了避免心存非份之想,他取起了毛巾浴衣,替金麗娃連身蓋上。
“請替我擦去腿上的水好嗎?”倏的,金麗娃星眸半張,嬌媚地說,一面,又伸出手來,示意請求田野遞給她罐頭啤酒。
田野躊躇着,酒給遞過去了,執着手巾浴衣的手卻遲疑不敢動作。
這心裡怪異的神秘婦人,似乎盡情施展她的媚惑,向田野挑逗,為的是什麼呢?玩弄麼?有什麼特别的要求麼……?
因為田野遲疑,她忽的竟擡起了腿,伸到田野面前。
田野不得不為她服務了。
雙手觸到她的肌膚時,心腔也随之起了一陣劇烈的跳蕩,剛才海水的寒冷,使他的肌肉骨骼好像完全凝結麻木,現在血液循流,陣陣熱潮,連細胞都在跳動,早把寒氣完全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