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操守,但呂布骁勇善戰卻是不争的事實,若是能将其收于帳下,豈不是如虎添翼?曹操素有愛将之癖,對關羽、張遼那等人物頗為賞識,呂布這等勇武蓋世之人更是期盼已久,但收留呂布會不會埋下禍患呢?滿營諸将又會不會反對呢?對整個朝局又有什麼影響?曹操一時難以決斷,招呼衛士:“暫且将他推至一旁,先處置其他人!”呂布見這樣安排,情知其心念已動,沒等軍兵來推便自己站起來,大步走到西首劉備身邊,低聲懇求:“使君今為座上客,布為階下囚,就不能為我說兩句好話嗎?”劉備二目直視并不搭話。
曹操見他向劉備嘀嘀咕咕,呵斥道:“軍中俘虜休要随意啰唣!”
呂布轉過臉讪笑道:“并非在下啰唣,隻是我身上的綁繩太緊了,可否稍微松開些?”
“縛虎安得不緊?”
“布已為階下囚,豈敢随便造次,還求明公準我寬松些吧。
”
曹操瞧他一臉讨饒相,似無反抗之意,便要傳令松綁。
身邊主簿王必拱手道:“主公請恕屬下多言……呂布乃勍虜也!其衆近在外,不可寬松。
”王必顧及并州部張遼尚有部分兵馬流竄于外,倘若呂布趁亂沖殺出去,與張遼合到一處,那無異于縱虎歸山。
曹操倒不以為然,如今呂布身陷此地,環伺着諸多猛将,又無槍無馬,即便有霸王之勇也逃不出了。
不過瞧着他一臉狼狽相倒覺有趣,故意戲弄道:“呂将軍,吾本欲相緩,主簿複不聽,如之何?你就忍着吧!”
呂布不敢強求,諾諾連聲退在一旁。
又見兩個虎豹騎推推搡搡把高順弄了進來。
高順氣哼哼來到營中,仰面看天誰都不理,有士兵呵斥道:“罪将跪下!”他硬是充耳不聞。
兩個虎豹騎搶上前又是踢又是摁,高順的腿卻似鐵鑄的一般,就是不屈絲毫。
“好了好了,就容他站着回話吧。
”曹操擺擺手,他心裡還是頗為贊賞此人勇武氣概的,面帶微笑道,“高将軍,你的陷陣營好厲害,老夫深受其苦啊!”這是故意給高順一個台階下,哪知高順依舊面孔朝天,看都不看他一眼。
曹操又接着追問:“将軍莫非還顧念屬下被害之仇?”高順面無表情,依舊不理不睬。
曹操咽了口唾沫,語氣嚴厲起來:“罪将高順,今日被擒可願歸降?”
高順痛惜戰死的并州同鄉,恨曹操殺戮并州部下,恨劉備反複無常,恨陳登陣前倒戈,恨陳宮好謀無斷,恨宋憲、侯成、秦宜祿賣主求榮,更恨呂布軟骨頭不争氣!他感世上之人都無比肮髒,早就心若死灰,再無求活之念,索性一個字都不說。
呂布見狀也趕緊跟着嚷道:“曹公問你話是給你臉面,怎不回答?你不想活命了嗎?”高順輕蔑地瞅了呂布一眼,随即把頭一扭閉目等死。
“可惜喽……”曹操歎息一聲,喃喃吩咐道,“将他推出轅門斬首吧。
”他雖愛才,但其才若不能為己所用,就要果斷除之!
“哈哈哈!”高順忽然仰天大笑,“多謝曹公恩典!哈哈哈……哈哈哈……”任虎豹騎往外推搡用刑,他那笑聲依舊不絕。
曹操連連搖頭,實不解此人何以如此執拗!呂布更是面色慘白,又哀痛、又惋惜、又恐懼、又自慚形穢。
耳輪中隻聽得一陣呼喝,魏種與畢谌被士卒架了進來,不由分說便已按倒在地。
兩個人自知對不起曹操,都耷拉腦袋一言不發。
曹操氣哼哼掃了他們一眼,先問畢谌:“令高堂可還安好?”昔日畢谌為兖州别駕,陳宮叛亂之時,他以老母為叛軍所質為借口向曹操辭行,臨行前口口聲聲說絕不背叛,可還是保了呂布輾轉至此。
畢谌自覺理虧也不分辨,低聲道:“老母去年已過世,至今靈柩難以還鄉,不孝子罪孽深重……”說着話竟垂下淚來。
曹操凝視他良久,甚覺情義真摯孝心可憫,又想起自己幼時沒娘,一輩子想孝敬母親都無從做起,頓時心軟了,歎道:“人皆道忠孝不能兩全,我倒以為推孝可以為忠,若不然曾子何以著《孝經》教谕後世?快給他松綁吧。
”
畢谌還在頓首哭泣,軍兵已将綁縛的繩索解開,他抽泣道:“不忠之人何以再輔明公。
”
曹操捋髯微笑,嘴裡叫的還是昔日官職:“畢别駕言重了。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你不說我也明白,必定是呂布、陳宮以令堂為人質,逼你入夥的吧?”
畢谌聞他一語中的,更是伏地抽泣。
呂布在一旁趕緊推卸責任:“與我無幹,與我無幹呐,此皆是陳宮的主意!”
“待罪之人少要插口!”王必趕緊呵斥。
曹操全不理會,面帶和藹看着畢谌:“卿雖居呂布營中,其心乃在漢室,我豈能怪罪?呂布曾私自任命張遼為魯國相,我看大大不妥。
魯國乃禮儀發祥之地,怎可用一武夫擔任郡守?卿深明孝悌,我就表奏你為魯國相吧!”
畢谌一愣——昔日為别駕,如今居郡守,這是有升無降;單單挑選魯國,既是褒揚又是警示,要自己時時刻刻謹記忠于國事慎于禮儀。
想至此他頓首再拜:“謝朝廷之恩曹公之德,在下自當竭力以效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