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很安全。
”伍登科悄悄安慰他,說話的當兒,伍登科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人,頓時停住。
“别擔心,自己人。
”說話的是白敬齋,他模仿伍登科的語氣,這種幽默,悄然制造出一種輕松氣氛,廖眼鏡認識白敬齋,憑借聲音就把他辨認出來了。
廖眼鏡怎麼也沒想到,昔日遠在台灣遙控指揮的白敬齋竟出現在眼前,也許是極度興奮,使他精神倍增,轉眼之間身上活力大發,盡管身體虛弱,但說話尚有力氣,而且思路十分清晰。
白敬齋從腰間掏出一支槍,遞給伍登科,示意他到外面警戒,他自己取過一把椅子坐在廖眼鏡身邊跟他聊起來,話題當然是雪月醉酒圖。
伍登科雖說行醫多年,見識過不少形态各異的屍體,心裡根本不懼怕鬼魂、幽靈什麼的,可是,當他持槍躲在解剖室外隐蔽角落中警戒的時候,心裡竟跟打鼓似的撲通撲通直跳,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周圍有看不見的人物在監視着自己。
每一秒鐘都顯得緩慢,不知過了多久,恍若隔世,伍登科才聽見白敬齋發出的學貓叫的暗号,示意他進解剖室。
廖眼鏡已經重新蒙上黑布,靜躺一邊。
白敬齋見伍登科進來,跟他咬耳輕聲說道:“處理幹淨,扔進池子中,頭不要留。
”那語氣冰冷極了,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不像從活人口中吐出,倒像是陰森鬼語。
伍登科一聽,什麼都明白了,廖眼鏡已被殺死,自己必須親自割下他的頭,再把他的屍體放入福爾馬林池中,就跟解剖課教學一樣,額外多一道的手續是:他必須找地方将廖眼鏡的頭顱掩埋了。
夜裡九點鐘,黃飛虎隻身一人如約趕赴朝天門碼頭見特派員大人,約定地點在碼頭附近一家名為劉眼鏡火鍋的小吃店門口。
約定時間已到,特派員沒有出現,黃飛虎正詫異犯疑的時候,一個頭戴舊軍帽的男子湊了過來,低聲問他:“你是找吳新餘先生看畫的嗎?”
黃飛虎一聽,明白這是一句暗語,吳新餘音同“無心愉”,無心愉者即“愉”字去掉豎心旁,成為“俞”字,指的是俞特派員,黃飛虎先看看左右,再點頭稱是。
“随我來!”那人低聲說一句,匆匆前走,一直将黃飛虎引到碼頭岸邊的小船上,船上除了一位船夫,沒有他人。
引路人讓黃飛虎上船,自己像完成差事似的一走了之。
“坐穩了。
”船夫吩咐一句,就解開船繩劃起槳離岸而去。
船兒一晃一晃,一會兒就遠離岸邊,望着浩浩江面,黃飛虎覺得心裡特不踏實,待他回頭再問船夫,船夫的手指向遠處,江心中,一艘亮燈的小客船向他徐徐接近。
俞特派員就在客船上等候黃飛虎的到來。
黃飛虎剛攀上客船,俞特派員就伸開雙臂迎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多走一段水路。
”
黃飛虎習慣性地觀察一下四周,發現船上另有一些身強力壯的陌生漢子,他估計俞特派員也是受重點保護,看這情形,老蔣對他頗為看重呀!
這艘名為“天府”号的客輪,是由梅花黨暗中掌握的重慶某航運公司的船隻。
船上人員全系梅花黨黨徒,船員之間,原先互不知道對方身份,他們均由梅花黨安插在重慶長江航運公司高層中的骨幹分子一手秘密安排的。
這些船員,從船長到水手,個個身強力壯,原來都接受過特殊訓練,平時分散在不同船隻,近來根據需要,陸續調集在一起。
實際上,他們是“光複之劍”計劃的突擊隊,他們眼下都聽命于船上的二副,二副名叫孫海旺,是萬隆客棧經理孫海隆的胞弟,孫海旺直接聽從其胞兄。
俞特派員将黃飛虎讓進船艙,船艙裡有一張低矮小桌,桌上立有一隻紅燈籠,将艙内照得一片暗紅。
特派員做個手勢,讓其他人退出去,自己便邀黃飛虎席地而坐,落座桌旁。
桌上,放着一瓶白酒,兩隻白瓷小酒杯。
俞特派員挽起袖子,啟蓋舉瓶先給黃飛虎倒酒,那神态顯得十分悠閑,完全不像是來商談重大事情的,這讓黃飛虎覺得納悶:這個特派員原先急着要看圖,現在怎麼又不着急了?他覺得這個台灣來的人有點深奧。
“喝呀,先喝一杯美酒,祝你初戰告捷!”俞特派員舉起了酒杯,特派員見黃飛虎沒有動杯的意思,又說:“你着什麼急呀,都坐在一起了,還怕沒機會談正事。
”
黃飛虎不是不想喝酒,也不是急于談事,隻是他剛才下意識地摸一下後腰間,發現雪月醉酒圖不見了。
特派員見黃飛虎表情變得僵硬,便說:“黃老兄啊,你為什麼心中有事便放不下,也罷,先談正事再喝酒,來,把圖亮出來。
”說罷,特派員拍拍手,讓外面進來一個人,把桌上的酒瓶酒杯先端走。
黃飛虎見無法隐瞞,隻好哭喪着臉告以實情:“圖紙不見了。
”他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明了情況。
特派員一聽,愣了一下,他猛然重拍一下桌子:“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