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再建議,千萬不要給他們擁攬大權。
一天,田野在辦公廳中,那兩位男女同事正在讨論堡壘街的殺案。
“香港的警署真沒有用,我看堡壘街的兩件命案,就此不了而了之啦!”女職員姜少芬說。
“可不是嗎?”男職員張子宜說:“據我看,絕不可能是盜劫,天底下那有強盜逼人吃安眠藥的?”
“不!那隻是巧合罷了,服毒自殺是另一回事,盜劫殺人是另一回事!”
“你别忘記了,驗屍官的報告,男的被殺在先,女的自殺在後……”
于是,兩人便你一句我一語地争辯起來。
田野聽在心内有點不大好消受,連着幾天來,香港的報紙,都用巨大的篇幅刊載這撲朔迷離的血案新聞,已成為一般人茶飯後的談話資料。
各執主見不同,議論紛纭,主要的還是同情那幾個失去父母的孤兒。
“據我的猜思,可能與什麼國際問題有關!”張子宜忽然以武斷的口吻說。
“哼!見鬼話了,我看你近來間諜小說看多了,成了間諜迷!”女的譏諷。
“報紙上還說,溫克泉有一個女朋友,不久以前在海水浴場也無緣無故的淹死了,天底下那有這樣巧的事情嗎?偏偏在他們幾個人的圈子内,一忽兒不明不白地連續出事……”
“哈……”姜少芬笑個不停,忽然她向田野招呼:“田先生,你為什麼不參加我們的辯論,張先生說堡壘街的血案是屬于國際性的間諜案,你有什麼批評嗎?”
田野以冷靜的态度,裝上笑臉,搖着頭回答說:“我對國際問題甚少研究……”
“那末你可否把堡壘街這件案子給我們分析一下?”
“對這些我是外行……”
“随便談談沒有關系嘛!我隻希望把張先生的謬論駁倒!”
“好吧!田野,你就随便說說看!”
“我……”田野臉露難色。
“假如田先生說也是間諜案,我就服氣!”姜少芬又說。
田野沉默着,實有難以啟齒的苦衷,姜少芬一再催促,田野忽然随口說:“我不大感興趣……”他好像沒有經過考慮似地。
這是非常不禮貌的說法,使張子宜和姜少芬同時感到愕然,本來在同事之間,空閑下來,随意說說笑笑,或找個問題互相争辯讨論一番,是非常平常的事情,田野的這句話未免有點不近人情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對這種事情從不研究……”田野又補充一句,态度有點失常,因為發覺對方的臉色不對,但他越是解釋時,張子宜、姜少芬兩個對他的态度更是覺得可疑。
幸而,桑同白由他的辦事室中探出頭來,招呼田野進去,這樣,才把他的窘局打開。
“抱歉——”田野恨不得拔腳而逃。
桑同白在他的辦公室中,态度非常興奮,手中持着一本剛開卷的雜志,封皮上注明是由新加坡寄回來的,他展開來遞到田野的面前,說:“看,你的文章已經刊出來了,這間雜志的主持人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他附帶給我來了一封信,說這篇文章的反應非常好,說已經有很多華僑認了捐款,隻要捐款集中後,便馬上給我們彙來,那末我們預算中的冬令救濟金便有着落了。
”他撫摸着花白的髭須,狀甚得意。
田野的内心籠上慚愧,說實在話,他寫這篇文章時,心情惡劣,不過是七拚八湊胡亂寫成功的,桑同白的獎勵,使他的難堪更無以形容。
細細閱讀文章的内容,文不成文,句不成句,簡直糟得很,越看下去他的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
過了一會,桑同白又說:“星期六是我們‘聖蒙’慈善會開年會,每年的這一天,照例我們的董事,及慈善會友都要到會的,所以我需要一篇很好的演講詞,又要勞煩你執筆了!”
田野大感惶恐,但這是他的職位,是無法拒絕的:“我恐怕寫不好……”他說。
“不,雜志上的這篇文章你就寫得非常的好,我喜歡采用你們年輕人寫的稿子,有朝氣、活潑,像我們這般人,已經和時代脫節,應該淘汰了!以前,在我們‘會’裡有一個潘彼得,文章也寫得不壞,我所有的文稿演講詞,全是他代為執筆的,但是可惜他的人品不好,不求上進,所以我把他開除了,現在用你補他的職位,你大有前途……”
田野心中不安,默了半晌,說:“内容是怎樣呢?”
“報告一年來的業務,請姜小姐給你資料!”
于是田野隻好求教于姜少芬,幸而這個女人的度量很好,并不介意田野方才的失禮。
盡量把所有關檔案都取出來,給田野做參考。
同時,附帶把桑同白曆年的演講詞舊稿也交給了田野。
有這兩項東西做參考,田野的心情安靜下來,把舊日的演講詞改頭換面,加上新資料,講演詞很順利便寫成了,經過桑同白兩次修改,田野在短短的兩天之内,便把演講詞交了卷,深得到桑同白贊譽。
這種生活好像非常平靜,久經坎坷的田野,覺得平靜就是美滿。
不過在美滿中有時略感到空虛,那就是常會惦念起流落在風月場中的三姑娘。
有時,他蠢蠢欲動欲赴九龍“金殿”舞廳去看看三姑娘,但是回憶起丁炳榮的警告,他得罪過舞女大班尊尼宋,此人是該地段的地頭蛇,隻要找到了機會,斷然是會施予報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