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名?尚還是一個謎,每當宋琪提出這個問題時,高麗黛都是支吾其他的,宋琪一直沒有得到解答。
“這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該不會又是毒蛇了吧?”蕭大炮說。
“我們不妨拆開來看看!”宋琪說。
蕭大炮有談虎色變的形狀,他退在一旁,指着那隻盒子說:“這裡面很可能是比毒蛇更為可怕的東西……”
宋琪将那盒子舉起來搖了一搖,說:“這盒子裡面不可能是動物,它太輕了,而且裡面并沒有聲響!”
“那末你将它拆開!”蕭大炮說。
宋琪對蕭大炮的那副膽小如鼠的形狀極表不滿,他自動的将那根綢帶蝴蝶結撕掉,正打算将包裝紙拆開時,忽的,高麗黛向他擺手說:
“慢着!既然是送給我的禮物,由我來處理!”
宋琪連忙說:“也許裡面是極其危險的物品!”
高麗黛說:“再危險的東西也由我來處理!”她說着,自宋琪的手中将那隻紙盒子拿過來,扔進她的手皮包内去了。
宋琪和蕭大炮相對愕然。
高麗黛卻交給他們一本支票簿子,又說:“這裡有未了結的帳,給我一并結算吧!”教堂裡的那位職員,見他們幾個人對一份禮物好像有着特别的神秘感,甚感到詫異,呆立在一旁,高麗黛出手大方,摸出一張百元大鈔,算是給那人打發了,那職員始歡天喜地的走開。
這時候,廖二虎和他的幾個弟兄巡場了一周,發覺并不可能再會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特地進休息室裡來給這對新人道賀。
高麗黛對廖二虎的熱心甚為感激,說:“今天晚上,我們在‘大利拉餐廳’設宴,廖二叔假如有時間,可否賞光過來?”
廖二虎搖首說:“不!飲酒玩樂,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了,像我這樣的老頭兒穿插在你們當中會遭人厭惡的!”
高麗黛偷偷的踩了宋琪一腳,暗示他得設法無論如何得請到廖二虎他們這幾個客人。
宋琪便說:“廖二叔既然已經到此參加了我們的婚禮,為什麼不參加我們的宴會呢?”
廖二虎說:“我對洋把戲不甚習慣!”
“廖二叔未免太見外了!”蕭大炮也幫腔說:“其實這裡都沒有外人……”
廖二虎沒理他的岔,将宋琪扯至一旁,壓低嗓子,正色說:“現在既然木已成舟,我不再說了,你的父母為這件事情都很傷心,從前你是一個極其孝順的孩子,若說為了婚事對家庭起了一種誤會,現在都可以成為過去,由今天以後,無論在哪一天,你得無論如何帶媳婦回家去見見家翁,這是我得向你特别提醒的!”
宋琪十分感激連連點首說:“我知道,我打算明天就回家去!”
“假如再有什麼人找你們的麻煩,随時通知我!”
“我得麻煩廖二叔的地方還有很多,希望今晚上一定賞光我們的宴會!”
“我看情形而定,假如有空的話一定到!”
“‘大利拉餐廳’在太子道太子公寓對面的一條橫街裡,門面不大,但是很容易就可以找得到的!”
廖二虎點首說:“我會找得到!”
忽的,鄭毛進室來向廖二虎說:“門外來了幾個蛇頭獐目的人,不知道有何企圖?”
這個消息,頓時使大家都起了一陣輕微的驚震,廖二虎和蕭大炮即刻匆匆忙忙的退出了新郎新娘的休息室,出去窺看究竟。
宋琪的情緒也很不安,但是他又不敢離開高麗黛寸步,隻有擠在門縫間向外偷窺。
在這時間進教堂的共有三個人,内中有着一個是滿胳青腮胡子的彪形大漢,餘外其中一人是壯碩的中年人,另外的一個是矮小而又精明,膚色黝黑,目光灼灼唇上蓄着小須的漢子。
他們三個人,東張西望的,由教堂正中央的通道直向聖壇的方面趨過去,他們的形狀的确是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窺探什麼似的。
廖二虎即趨過去,打算向他們盤诘一番,但是他們之間竟言語不通,原來,那三個人俱是日本人,其中一人會說夾生的英語,可是廖二虎對英語又是一竅不通的。
蕭大炮能說的英語也隻有Yes與No,他們急着找翻譯,幸而牧師出來了。
經過一番交談之後,那三位日本朋友聲明,他們是觀光途經此地的,聞說教堂裡有人舉行結婚豪華盛典,特地過來參觀的,可惜為時已晚,婚禮已經完畢。
那個矮小目光銳利唇上蓄了小須的漢子,卻對那幾座花架十分欣賞。
那高頭大馬體格魁梧的日本大漢卻向牧師詢問,希望一看新郎與新娘,向他們祝福一番。
牧師便将他們的意思轉問蕭大炮。
蕭大炮是個渾人,直腸直肚的,忙說:“可以的,一對新人還在休息室裡!”
廖二虎對這類的事情卻稍有經驗,忙制止蕭大炮說:“你别胡來,最好先向宋琪和他的新娘請示一番,看他們是否樂意接見,要不然,當面僵着就尴尬了!”
蕭大炮說:“對國際上的友人,我們應該禮貌一點才對!”
那個子矮小蓄小胡子的漢子,由他燦爍的眼光裡可以看得出他是夠精明的,他已經看出苗頭不對,即向那彪形大漢叽呢咕噜地說了一大堆的日本話,語氣之中,似乎帶着責備,大緻上的意思,是教他不要找麻煩。
于是,他們向牧師道謝,并向廖二虎和蕭大炮道過打擾,徐徐地退出教堂。
那蓄小須的矮小漢子在經過那座花架時,摘下了一朵鮮豔的玫瑰插至襟頭之上,十足顯出他的灑脫。
待這幾個國際友人離去了之後,廖二虎撫胸一聲長歎,說:
“你們真是驚弓之鳥呢!”
蕭大炮說:“這怪不得我,宋琪和高小姐一直是在疑神疑鬼的!”
廖二虎和他的幾個弟兄便要告辭了,他說:“我相信不再有什麼意外的事情發生了!H港還是個講法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敢公然鬧事的!”
蕭大炮親送至教堂的大門口外面,并牢牢叮咛請廖二虎和他的弟兄無論如何晚間至“大利拉”餐廳飲酒。
廖二虎說:“這些都無關重要,最重要的要關照宋琪,無論如何要帶他的新娘回家去看他的雙親,這是做兒子的孝道!”
蕭大炮唯唯諾諾,打躬作揖地将廖二虎他們幾個人送走了。
這時候,顧富波正招呼着那些由他所招來的遠道來觀禮的客人,有些連回程的車資也沒有的,還要顧富波給他們打發一番。
顧富波有過一次車禍的經驗,他最注意那輛新購的“奧斯摩比”小汽車。
所以特地裡留下好幾個小阿飛把守着。
所有擺列在教堂裡的花籃全搬出來了,顧富波将“瑤池殡儀館”所送到的兩隻花籃拆毀了。
其餘選擇較好的,全塞進車廂裡去。
這盛大的婚禮就這樣的算是結束了。
蕭大炮再次走進休息室時,高麗黛正好卸下她的新娘衣裝。
那件價值钜昂的紗服,正扔在地上。
她花了大量的金錢訂制的禮服,僅用在走出禮堂的數十分鐘之間。
蕭大炮推門走進休息室時,高麗黛便閃進屏風裡去了。
“剛才來的幾個是什麼人?”宋琪問。
“唉!我們真是驚弓之鳥!”蕭大炮學着廖二虎的語氣說。
“剛才來的三個是日本人,他們是觀光客,途經此地,聽說有盛大的婚禮,特地進來參觀的……”
“日本人?”高麗黛像受到了意外的驚吓,自屏風背後伸出頭來。
“是的,三個日本人,像是觀光客!”蕭大炮呆怔着說。
“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問……”
“為什麼不問?”高麗黛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地咆哮着。
由她的形色可以看得出,問題可能是十分嚴重的,宋琪驚愕不已。
“你知道,我是不會說日本話的!”蕭大炮呐呐地回答說。
“三個人麼?”高麗黛喃喃自語。
她的身體也戰悚着,顯得十分的不安。
“告訴我,他們三個人的形狀!”
蕭大炮知道情形不對勁了,考慮了好半晌,以手腳比拟着說:“其中有一個人,身材高大,比我還高上半個頭,滿颚的青腮胡子,濃眉,一雙眯縫眼睛,嘴巴裡的牙齒參差不齊,說話時是破鑼嗓子,喜歡指手畫腳的……”
“再說其他的兩個!”高麗黛催促着說。
“另外的一個是年約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臉孔很平凡,沉默寡言,他不大說話的!”蕭大炮以他最大的能力加以形容。
“他們三個人之中,發号施令的是什麼人?”高麗黛又問。
宋琪甚感到詫異,在旁打岔說:“麗黛,你為什麼對這三個日本人這樣的感到興趣呢?”
“你不用管!”高麗黛仍急切地要蕭大炮說下去。
蕭大炮想起來了,用手比着自己的額角。
說:“有一個家夥,個子不高,五短身材,眼光灼灼的顯出很精明的樣子,唇上蓄着一撮小須……”
“唇上一撮小須,身材矮小……”高麗黛呐呐說。
她的臉色蒼白,好像受到了意外的驚吓。
“他們三個人之中,好像全聽這個人的意思,起先的時候,那個子高大的要進休息室裡來拜會新郎新娘,給你們祝賀一番,但是那個小胡子提出相反的意見,他們就離開教堂了!”
“夠了!”高麗黛揮手,禁止蕭大炮說下去。
“你和這幾個日本人認識麼?”宋琪問。
“不!”高麗黛搖首否認。
她向宋琪索了一支紙煙。
當宋琪擎亮了打火機替她将紙煙燒上時,高麗黛拈着紙煙的那隻手,也抖索不已。
“是因為那幾個日本人使你的情緒這樣的不安麼?”宋琪再問。
“沒的事!”高麗黛立刻正色說:“我們應該離開這裡了。
”
蕭大炮趕忙讨好,說:“我替你拿禮服,還有那些零碎的東西!”
“我交給你的那支短槍可有帶在身上?”高麗黛忽指着他說。
蕭大炮撫摸了腰間,拍了拍,說:“我一直将它别在腰間的!”
高麗黛說:“以後要注意,随時都可能用得着!”
宋琪皺着眉宇說:“問題這樣嚴重麼?”
高麗黛沒有回答,這時候,牧師已派人将他們的結婚證書送過來了,高麗黛讓宋琪收下,并讓蕭大炮收拾了禮服及零碎的用物,離開了教堂。
是夜,“大利拉餐廳”好不熱鬧,整間餐廳的二樓全由高麗黛包了,所有到會的客人差不多全是由蕭大炮和顧富波請來的。
那些平日間喜歡在街坊上惹事生非,吵架打架的飛仔飛女全到齊了。
高麗黛表現她的闊綽,吩咐餐廳裡的店夥盡量的招待,除了預訂的一百多客自助餐之外,客人若有什麼需要時,可以盡量的供給。
已經調好的雞尾酒和各色的飲料滿場亂飛,到底善飲的年輕人不多。
蕭大炮和顧富波兩人是總招待,他們自己卻抱着酒瓶,開懷飲個痛快。
高麗黛還雇了小型的樂隊,一共是五位樂師,樂器全是自備帶來的,他們用過豐富的晚餐,即開始演奏,音樂一起,那些年輕人都開始瘋狂,他們借着酒意,大跳其“扭扭”,“恰恰”,“拍搶加”。
高麗黛經常是如此的,她每和一些年輕人湊到一起時,就好像百憂皆除,什麼煩惱的事情全忘記掉了,瘋得比誰都起勁。
當然,特别請新娘跳舞的人特别的多,高麗黛根本就沒有時間空着。
在那餐廳之中,隻有宋琪一個人是悶悶不樂的,他心中懸念着那三個日本人與高麗黛的關系。
另外還有阮難成送給“白蘭小姐”的一份小禮物,那隻包裝精緻的小盒子裡究竟裝載着的是些什麼東西?高麗黛很神秘地将它收藏起了。
現在的情形和過去稍為不一樣了,宋琪和高麗黛經過了正式的婚禮,這個帶着神秘性的女郎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這時候,五位樂師正在演奏着一曲“披頭四”的扭扭舞,高麗黛和一位年輕而身材又高大的阿飛正在扭得起勁呢。
宋琪心中想,為什麼不把阮難成的那份小禮物拆開來一看呢?
他打算溜出“大利拉餐廳”回到太子公寓去,他知道高麗黛将那份小禮物置在她的手皮包之中,而那隻皮包又是置在寝室内的衣櫥中。
由“大利拉餐廳”溜出去至“太子公寓”來回,不需十來分鐘的時間,宋琪考慮了好半晌,他決心要了解阮難成所送的那盒小禮物内裝載着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站起身來,打算溜下樓去的時候,顧富波卻端了兩杯酒歪歪倒倒地向他趨了過來。
結結巴巴地說:
“阿琪,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瞧大家都為你高興着!我們該來飲一杯!”
宋琪皺着眉宇,說:“顧富波,你的傷勢未愈,少喝酒為是,傷在腦子裡不是鬧着玩的!”
“哎!新郎倌怎能說這些話,我這杯是敬酒,你不能不喝!”
蕭大炮也趨過來了,他也幫同吵嚷着,一定要宋琪參加他們的胡鬧。
宋琪說:“你在這裡多照顧一下,我外出去一趟就回來!”
蕭大炮愕然說:“你要上哪兒去?”
宋琪說:“這裡空氣濁悶得很,我想到外面去呼吸一點清新的空氣!”
“噢!這是你的婚禮宴會,主人豈可不在?……”
“我的腦袋被吵得昏脹得亂哄哄的,隻清靜片刻立刻就回來的!”
蕭大炮伸脖子打窗外一看,複又搖頭說:“在黑夜裡,你最好别單獨外出,你的對頭在白天都光顧你,何況在黑夜裡呢?”
宋琪嗤笑說:“太子公寓就在對門,往返不需十多分鐘的時間,還會出什麼意外不成?”
顧富波早已經是醉态可掬的了,他在旁忽的結結巴巴地說:“啊!在這個時間,你回太子公寓去幹嘛?現在入洞房去還早呢!”
宋琪自知失言,有了怒意,說:“我随便到哪兒去不用你們管!”說着,他繞道通過那些正在“扭扭舞”熱的人群。
急速下樓去了。
可是蕭大炮和顧富波卻又跟同宋琪下樓來了。
蕭大炮追着說:“阿琪,這樣好了,我或者是顧富波跟你去走一趟!”
宋琪的目的是回太子公寓去窺看阮難成贈給高麗黛的那份禮物的内容,可是蕭大炮和顧富波這兩個人他又擺不脫,他們好像是要纏定他了。
宋琪在情急之下,說:“你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要保護高麗黛,我倒是無所謂的,你們怎可以離開這裡呢?”
蕭大炮認為不然,說:“阮難成說過,要讓高小姐做寡婦,并沒有要你做寡佬,當然目标是針對你的!”
“也許這是聲東擊西的作法!”宋琪說。
“我贊成這樣!蕭大炮,你留在‘大利拉餐廳’,我陪宋琪外出去走一趟,很快就會回來!”顧富波建議說。
宋琪不樂,叱斥說:“像你這樣的酒鬼,連站也站不直了,多你一個人等于沒有一樣,反而覺得累贅呢!你們一并留在餐廳裡算了!”
“多一個人陪着你終究是好一點的!”蕭大炮幫同勸告。
宋琪心中想,光隻顧富波一個人想将他打發掉并不困難,便說:“好吧,顧富波跟我走,你可要留在餐室内,寸步也别離開高小姐!”
蕭大炮說:“隻管放心!餐廳内有數十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