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阮難成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裡出現,要不然我們會将他踏成肉醬!”
“别再多說大話了,我們回頭見!”宋琪揮了揮手,和顧富波離開了“大利拉餐廳”。
這時間,馬路上行人不絕,車行如梭,車燈如流電似的不時閃過。
宋琪曾經遭遇過一次汽車謀殺,他得特别小心流動着的汽車。
忽的,在馬路旁邊的幽黯處走出來一個人,懶洋洋地向他招手,說:
“喂!阿琪,上哪兒去?”
宋琪一偏首看,那是廖二虎手底下“惡名遠播”的崩嘴魏申甲,他怎會守在“大利拉餐廳”的門外呢?
“申甲叔叔,你怎會站在這裡?為什麼不進餐廳裡去飲酒?”宋琪問。
“唉!這是你給我們找的麻煩!”魏申甲回答說:“廖二虎讓我們分布在‘大利拉餐廳’的四周,是恐防你被人暗算啦!”
宋琪聽說,猜想事情又頗為嚴重,忙說:“怎麼回事?又出了什麼問題嗎?”
魏申甲說:“廖二虎遭受了警告,阮難成好像已經向他宣戰了!”
宋琪幾乎呆住了,呐呐說:“這樣說,我豈非把廖二叔也連累了?”
“何止這樣?把我們全拖進水了!阮難成好像是惱羞成怒,他聲明過,招呼已打在前面,将會不擇手段的加以報複!”魏申甲說。
宋琪頗感疑惑,說:“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魏申甲說:“我們赴青山教堂觀禮後回返‘安安公寓’,廖二虎就接到阮難成打來的電話,他是振振有詞的,聲明曾經投帖拜門,招呼打在前面,但是廖二虎并沒有遵守江湖上的道義,所以事情的後果,要廖二虎負完全責任!”
“這家夥沒命地纏着,究竟他的所為何來,又不肯說明白,真是難纏呢!”宋琪歎息說。
“這就得問你了,阮難成一口咬定高小姐是他大哥的逃妾,卷逃了許多财物,這是犯江湖上之大忌的,我們實在是無可奈何呢,你的禍是闖了,我們看在宋三爺的分上又不能給廖二虎丢人,所以也隻好拼了!”
“混蛋,高麗黛根本不知道有阮難成其人,這分明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假如說阮難成肯堂堂正正的露面,當面解決問題豈不什麼樣的事情全沒有了嗎?”
魏申甲裂大了他的崩嘴,說:“還有咧,阮難成還說,高麗黛小姐在日本還有案子未了,已經有幾個日本兇手追蹤到H港來了,我們的麻煩不止一樁,以後多的是好看夠瞧的!”
“日本兇手……?”宋琪大驚失色。
“我們今天下午在教堂裡遇見的幾個日本人就頗可疑的!”魏申甲說。
宋琪口張舌結,他想起了在教堂休息室裡的一幕,他記得當時高麗黛詢問那幾個日本人的情形,顯示得十分駭人。
為什麼她的形色會那樣難看,很顯然的是心中有鬼怪呢!
可是現在,高麗黛已經成為他的結發妻子,不論在任何的情況之下,他總得要保護高麗黛才行。
過去的全讓它過去了,高麗黛隻要為未來着想,他一定要愛護自己的妻子。
“廖二叔現在在什麼地方?”宋琪問。
“廖二叔、張一義、鄭毛,全在這附近,他們布置好,防範着對方有什麼陰謀!”
宋琪舉目四看,沒發現有任何人布置的迹象,心中暗想,莫非廖二虎又要耍出他老江湖的那一套了麼?
“這事情是否應先告訴蕭大炮和高小姐,讓他們好有防範?”顧富波已是“驚弓之鳥”,提及這些問題時就有點戰戰兢兢的。
“不必!”宋琪搖手說:“我們防範着就行了!”
“現在你要到什麼地方去?”顧富波問。
宋琪仍不肯息心,他打算回公寓裡去窺看阮難成贈送給高麗黛的那份禮物的内容。
但他又必須将顧富波支開。
“我們先回太子公寓去一趟!”宋琪說:“你去檢查汽車,或許我們兜兜風去!”
“在這時間兜風恐怕不太好吧!”顧富波心神不定,自己解釋說:“我早已經是醉眼模糊,連視線也看不清楚呢!”
“别膽子小,四面都有我們的人在把守着,假如說要發生什麼事情,遲早還是要發生的!”
魏申甲說:“廖二虎可能就在公寓裡,他聽說那個做門房的頗有鬼祟,特别去找他聊聊以了解實情!”
“那末我們正好到公寓去!”
宋琪和顧富波越過馬路,在那座新建高聳的太子公寓門前,隻見鄭毛獨個兒蹲坐在汽車間的門首,正在燃吸紙煙。
鄭毛看見了宋琪,便發牢騷說:“他媽的,真乏味,你們在餐廳裡有酒有肉有樂子,我們卻在這裡挨西北風!”
宋琪很感抱歉,說:“鄭毛,你又何必不參加我們的玩樂呢?在事前我已經當面邀請過你了!”
“唉,時代跟不上啦!那些小阿飛比誰都鬧得起勁,我們好像是落伍啦!”鄭毛說。
“這能怪誰?難道說,請客還要分出界限?分出不同的客人不成?”
鄭毛聳了聳肩膊,說:“這樣隻好認命啦!”
宋琪打發顧富波去檢查汽車,迳自就進大廈裡去。
顧富波招呼說:“你别走遠了,其實新買的汽車,不用怎樣檢查,一定不會有什麼毛病的!”
宋琪說:“你忘記了上次的車禍麼?就是一時大意被人施了手腳!”
“你一定要坐車跑很遠的路麼?”
“你不用管,把汽車弄好,開到大門口間來等候着!”宋琪說着,便進大廈裡去了。
他越過門房的那間鬥室時,果然看見廖二虎和馮滌生很友善地在聊天着。
廖二虎不厭其詳地向馮滌生詢問,他希望能多知道一點有關焦大橋被歹徒利用的情形,及他倆之間沖突的經過。
馮滌生曾在木屋區被來路不明的人圍毆過,身上傷痕未愈,廖二虎像是個黑社會的人物,所以他一直是怯怯不安的。
别的事情不打緊,在H港人浮于事,掙飯吃的人很多,最怕的是把他的飯碗給砸掉了,所以他盡情坦白,能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極希能博取同情。
“廖二叔,你在這裡麼?為什麼不過去飲幾杯酒?”宋琪打招呼說。
“我在和馮老哥攀點交情,希望他以後能多照料你們一點!”廖二虎回答說。
“我對上次所發生的事情很感到抱歉!”馮滌生呐呐地說。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以後多謹慎一點就是了!”宋琪加以勸告說。
“你不留在‘大利拉餐廳’上那兒去?”廖二虎問。
“我要到屋子裡去一趟!”宋琪答。
“我有話和你說!”
“你可以再在這裡聊聊,我上樓去一趟頂多隻要十來分鐘就下來的!”
“我正好送你上樓去,在電梯裡聊聊!”廖二虎說着,向馮滌生道謝了一番。
便随同宋琪到了自動電梯的口間。
宋琪揿了電鈕,剛好電梯是空着,他和廖二虎便乘了進内。
向十樓升上去。
廖二虎說:“我得告訴你:宋老太太好不容易把宋三爺說服了,老頭兒肯答應對你諒解!所以在明天的晚間,家中擺了筵席,歡宴親朋好友,你要把你的新婚夫人帶回家去和大家見面!”
宋琪的心中頗有内疚,為了這樁婚事,使父母親為他操了心,也幾乎使整個的家庭失和。
同時,他也陷在莫名的恐怖之中。
高麗黛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宋琪到現在為止仍未獲得答案。
這樁婚事未免形同兒戲,但是他有一個原則,他愛高麗黛,不管這個女人的過去如何,他一定要愛護自己的妻子。
“明天家中請了些什麼客人?”宋琪問。
“不知道,好像是訂了四桌酒席,該請些什麼人,你的心中也應該有數!”廖二虎說。
宋琪心中想,免不了又是那些的三姑六婆,敷衍那些人實在乏味,但是母親的好意,他又不敢違拗,問題隻是在高麗黛,她是一個新時代的女性,能否和這些落了伍的人融合,是很成問題的。
不久,電梯已升至十樓,他倆離開了電梯,宋琪掏出鑰匙。
廖二虎說:“我正好參觀一下你的新房!”
宋琪無法拒絕,隻好說:“歡迎!”
宋琪啟開房門後,招呼廖二虎進内,廖二虎甫跨進房門,他的眼睛不覺一亮,屋内的布置似乎教他的眼界大開,他情不自禁地吹了一下口哨。
“乖乖,我懷疑這兒是皇宮了!”
到底,廖二虎等的一夥人,是貧窮出身的,一直是在下層社會混。
宋三爺曾經有一段時間頗為得意,但是他的家庭可從來沒有好好的布置過,尤其是這樣歐化連酒吧間也有的。
如今宋琪的這個家,布置得像“觀光旅社”似的,無怪教廖二虎看得眼花撩亂了。
童媽在廚房間,聽了主人帶了客人回來,趕忙出來招呼。
宋琪向廖二虎說:“二叔,你随便坐,假如要喝酒的話,酒吧裡多的就是,隻管自便,當是自己家裡一樣!”
童媽已經過來勘茶遞煙,他們是相熟的,因為童媽是宋家的老傭人了。
“有你在這裡很好,你對宋琪熟悉,可以有許多方便!”廖二虎說。
童媽搖頭,說:“這裡恐怖事件太多,一下子鬧賊。
一會兒有人放蛇,有時照顧不上呢!”
宋琪急切需要窺看阮難成贈送給高麗黛的那份小禮物。
乘着廖二虎和童媽交談之際,即溜進寝室裡去!
宋琪知道,高麗黛将那份禮物收藏在她的那隻黑色的手皮包之内。
那隻皮包正扔在梳妝台旁,宋琪需要争取時間,他将皮包拾起來,匆忙打開,那份禮物仍在,可是它的包裝紙卻撕掉了,很顯然的高麗黛曾經拆閱過了。
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那是一隻馬糞紙造的紙盒,上面裱糊了花花綠綠的錫紙,像是用以化裝載裝飾器的,可是将它揭開來時,它裡面早已經是空了。
那裡面裝載着的是什麼東西呢?高麗黛将它拿到什麼地方去了?
阮難成究竟是什麼人?他和高麗黛之間有着什麼關系?這還是一個謎!他會送高麗黛什麼樣的禮物呢?
宋琪百思不解,假如說,真如阮難成說得那樣的惡劣,高麗黛是阮難成的大哥的逃妾,他是為他的大哥尋仇而來,那末,阮難成豈會給高麗黛送結婚禮物呢?
宋琪希望找出答案,他得找尋高麗黛撕下的包裝紙的下落,那上面有阮難成的字迹,宋琪尚還記得,那上面是寫着:“白蘭小姐新婚紀念,阮難成賀”。
字句之間并無惡意,隻是他一直稱呼高麗黛為“白蘭”,究竟含意何在呢?
高麗黛曾經親自向宋琪否認,她過去并沒用過“白蘭”二字為名。
宋琪四下找尋,終于發現那包裝紙捏成一團,扔在痰盂裡了。
高麗黛确實是拆閱過這份禮物了,包裝紙既扔在痰盂裡,那末它裡面的東西呢?
宋琪相信,那盒子内裝載着絕不會是什麼好的玩意,以阮難成的性格而言,這個人放蛇,制造車禍,購買兇手,什麼險惡的手段全使得出來的,他怎會贈送高麗黛正常的禮物?
“宋琪,你在幹嘛?為什麼還不出來?”廖二虎忽的探首進房間。
宋琪回答說:“廖二叔,我馬上就來!”
廖二虎已經在酒吧喝了幾杯酒,童媽招待他如同親人一樣。
宋琪仍在思索,高麗黛把盒子内的東西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不可能是化妝品或裝飾品之類的東西,宋琪沿着梳妝台找尋,拉開每一個抽屜,倏的,他在腳底下發現兩塊碎紙片,拾起來看,竟是撕碎了的照片的碎角。
在那間與寝室相連的專用浴室的門前,也有着一塊碎片,宋琪将它拾了起來。
三塊碎片拼攏來,隻可以知道它是撕碎了的照片,但看不出所以然。
那照片好像有了相當的年分,已經略呈焦黃之色,莫非盒子内所裝的就是這東西?
宋琪趨進了浴室,有了新的發現,那白磁磚的地面上有着一些燒焦了的硬紙灰,那可能也是照片的灰燼呢。
再看那個抽水馬桶的邊緣上,也留下了有一些灰燼的痕迹。
嗯,是了,那紙盒子内所裝載的必是照片,而那些照片又全給高麗黛燒毀了。
宋琪心中想,那些照片可能都是對高麗黛不利的,也許就是高麗黛過去所有的曆史。
宋琪歎了口氣,他已經晚了一步,高麗黛已經将這些證據毀掉了。
宋琪頗感失望,阮難成所送的那份禮物又将成為一個謎。
他徐徐地走出了寝室。
廖二虎還在酒吧的跟前和童媽聊着,廖二虎是不斷的問長問短。
企圖多對宋琪的環境加以了解。
“阿琪,你做新郎倌,為什麼一點朝氣也沒有?老是神色沮喪的,那怎麼行?”童媽忽的好像心血來潮似地向宋琪說,宋琪籲了口氣,他的心中仍惦念着那幾張燒毀了的照片,不知那些照片上是些什麼人?
“廖二叔,我陪你飲一杯酒!”他說。
“你倒是什麼嗜好全學會了!”廖二虎語帶諷刺地說。
“不!我是感謝你的光臨!陪你乾一杯吧!”
很意外的,在這天晚上并沒有任何意外事件發生,“大利拉餐廳”的舞會延至深夜盡歡而散。
新婚之夜,新房之内顯得十分平靜,原因是蕭大炮和顧富波全喝醉了酒,他倆并沒有留在太子公寓内,湊和着那大批的拜把弟兄,吵吵鬧鬧的,将宋琪和高麗黛送進洞房之後,唱着歌,外出尋他們的歡樂去了。
童媽是宋家的老傭人,思想也頗為守舊,她自己出資購買了一雙巨型的龍鳳花燭,替他們在新房内點了起來。
所有的床單枕頭套,被褥全給換了新的,使新房内有了一番新氣象。
高麗黛多飲了幾杯酒,情緒興奮得可以,好像早已經把身畔與心靈上的憂郁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一整夜裡,在“大利拉餐廳”她沒停止過跳舞,所有到會的青年差不多每個人都曾經請她跳過舞,高麗黛竟沒感到疲乏,她回到新房之後,似乎仍感到餘興未足,擰開了電唱機,獨個兒還在跳個不止呢!
宋琪不時發呆,他的腦海中像裝滿了疑問,頗感到有點昏頭脹腦的,他奇怪高麗黛如此的精力充沛,又如此的善于變化,在離開教堂時和現在的情景好像完全兩樣了。
“新婚之夜,别哭喪着臉!為什麼不盡情歡樂一番呢?”高麗黛抱着一隻軟枕,踏着圓舞曲的步子,忽然笑口盈盈地向宋琪說。
宋琪一怔,連忙解釋說:“我不過是在欣賞你的美妙的舞姿罷了!”
“我是誰?”她又問。
“你問得奇怪,高麗黛,莫非你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麼?”
“不!我是你的妻子!現在是什麼時間?”
“午夜過去,淩晨三時半!”
“不!胡塗蟲!現在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你連一點風情也不解麼?”
宋琪大窘,起了一聲不大自然的咳嗽,高麗黛竟像逗孩子玩耍似的,跑過來,先捏了他的臉頰一把,然後笑吃吃地一股碌坐到他的大腿上,她簡直像一條水蛇,展開了玉臂,雙手摟着了宋琪的脖子,不斷地去吻他的臉頰。
宋琪臉紅耳赤,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似的,他的形狀較之“新娘子”還要嬌羞。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