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他天天看着馬蕭蕭脫了衣服上床也絲毫不動心,甚至把臉扭過去不看她。
馬蕭蕭很多次發了恻隐之心,主動找他屈就,而他都是生硬地把她推開。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離婚呢?那個年代一個在機關裡工作的幹部是輕易不肯離婚的。
因為離婚會讓人顔面盡失,令外人感覺你這人靠不住,而一旦在潛移默化中讓人們形成這種概念,便多少年都别想改變,影響升遷就是自然的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柴大樹确實很愛馬蕭蕭。
後來,武蒼穹調到平川市外經貿委當主任去了,臨走他推薦柴大樹做了團市委副書記。
别人什麼都不知道,隻以為是柴大樹工作幹得好,而範鷹捉心裡明鏡似的,那很可能是武蒼穹良心發現了,總算做了一點補償。
當然,這都屬于妄猜,也許武蒼穹與馬蕭蕭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但事情并未結束,時隔不久,馬蕭蕭便遠走德國了,說是做了平川市駐德國商業代辦處的總代表。
了解底細的人自然清楚,那是武蒼穹背後使勁的結果。
對于馬蕭蕭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隻是柴大樹就隻能獨守空房了。
人們都勸柴大樹,說趕緊走走路子,也到德國找馬蕭蕭去吧,你們兩地分居到哪年算一站啊!而柴大樹毫不為之所動,就一門心思幹工作,暗想,現在我比範鷹捉高半級,我終于把他壓下去了!
機關裡誰壓誰一頭,誰壓誰半級,那都是很爽很開心的事。
能開心到什麼程度?以柴大樹為例,就能開心到老婆不在身邊也在所不惜。
當然,說在所不惜,并不是什麼都不計較。
有一次,武蒼穹在國際大廈——平川市最高最豪華的一座寫字樓裡的高級餐廳請客,沒請别人,隻請了範鷹捉。
去見已經分開好久的老領導,範鷹捉自然應該帶點禮品,雖然,他并不喜歡武蒼穹。
他便帶了一個與同事出差從新疆買回來的羊脂玉的玉墜。
範鷹捉去了以後見單間裡隻有武蒼穹一個人,十分納悶,便問:“怎麼,就咱們倆?”武蒼穹道:“别急,還有一個人。
”此時的武蒼穹早已發福,雖然依舊西服革履,卻大腹便便臃腫不堪。
說話間馬蕭蕭飄了進來。
隻見她身着最時尚的可以變色的那種女士禮服,頭戴歐洲流行的女式禮帽,珠光寶氣,雍容華貴,十分滋潤的臉上泛着紅光,來自異國的香水氣味沁人肺腑。
範鷹捉十分詫異:“蕭蕭,你幾時回國的?”
馬蕭蕭并不回話,卻從手包裡掏出紙巾擦了擦椅子,然後坐下。
其實,這麼高檔豪華的地方,椅子上根本就沒有塵土。
武蒼穹道:“蕭蕭,我今天把範鷹捉也請來了,你不反對吧?”馬蕭蕭道:“鷹捉是我們倆友誼的見證人,理應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當時範鷹捉聽了這話心裡很不受用。
怎麼,自己竟然做了他們之間苟合的見證人?他們怎麼竟把這種事作為可以誇口的好事而樂此不疲?這種事不提便罷,提起來就讓人惡心不是?他想擡起屁股走人,但馬蕭蕭突然從手包裡拿出一件禮物送給他:“鷹捉,這是德國非常知名的工藝品——金絲編織的胸花,送給弟妹吧,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而且弟妹很能幹,我祝福你們!”馬蕭蕭把禮物舉到範鷹捉眼前。
範鷹捉當時心情十分複雜。
還能立馬拂袖而去嗎?他是個最怕别人敬的人。
人家敬他一分,他便感動十分。
結果,那天他不僅沒走,還把羊脂玉的玉墜回敬給了馬蕭蕭,并且陪着那兩位喝了不少酒。
托爾斯泰有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各個相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這話一點不錯。
馬蕭蕭那天挺不簡單,喝完酒就回家了,沒跟着武蒼穹走。
而柴大樹回家以後意外見到馬蕭蕭,也格外興奮,他可能官升一級以後心胸開闊,盡棄前嫌,總之是破天荒地抱住馬蕭蕭親熱了起來。
那馬蕭蕭親熱就親熱吧,卻偏要在興奮時亂說,她說,她送給範鷹捉一個金絲胸花,沒想到範鷹捉給了她一個更值錢的羊脂玉。
這就惹禍了。
柴大樹問:“你幾時見的範鷹捉?怎麼不回家卻先和他見了面?”馬蕭蕭不假思索就說出了整個過程。
在國外生活久了的人都會犯這個錯誤,就是實話實說,因為國外的人們都直來直去的。
但馬蕭蕭實話實說,就惹禍了,柴大樹狠狠給了馬蕭蕭一個大嘴巴。
而且對着窗外破口大罵:“範鷹捉,你這個渾蛋!”
轉天他就找範鷹捉談話了。
當然,他談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逼宮。
他說:“鷹捉啊,咱機關裡處級以下的沒有超過三十五歲的,你也快到三十五了,是不是早做打算,免得事到臨頭找不到好單位?”範鷹捉多聰明啊,這不就是硬攆嗎?肯定是馬蕭蕭回家以後把事情說漏了,否則柴大樹哪兒來這麼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