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快來,有賊……”
宋琪還不及爬起身,睡在傭房裡的童媽可執起了一把菜刀奔出客廳外來了。
“賊人?在什麼地方?”童媽拉大了嗓子怪叫着說。
“在卧房裡,窗戶……”高麗黛喪魂落魄地說。
宋琪被吓出一身大冷汗,急忙自地上爬起,搖搖晃晃地一頭猛向高麗黛的卧房沖了進去。
果真的,在那靠橫街裝有鐵栅枝的窗戶外,有着一個人影,他的情形也是張惶失措的,大概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形之下被人發現,在十層高樓的懸空之上,他欲逃走的話還甚不方便呢。
“毛賊,你總算找對了地方啦!”童媽握着菜刀沖進房内,她真像是個練武把子的人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竄上了床,不顧一切的危險,伸手向窗外便抓。
那個竊賊,雙手正握在窗上的鐵栅枝上,大概是要閃避童媽要抓他的那隻手,蓦地,一聲慘叫,竟墜樓跌落街上去了。
噢,由十層樓上懸空跌下去焉有不粉身碎骨之理。
宋琪隻聽那聲慘叫已是毛發悚然,他忙趨至窗前,但是視線所及,他無法看到街巷間的情形。
“噢,小子竟掉下去了,那非摔死不可!”童媽楞楞地說。
附近許多高樓大廈上的鄰居多為那一陣慘呼的怪聲驚醒,有些窗戶紛紛亮着了電燈,也有居民趨出露台外觀看。
“對面的屋子鬧賊……”有鄰居說話了。
“快打電話報警!”
“賊人好像墜街了呢……”
宋琪在畢生之中還未有過這種經驗,他趴在窗戶上,惶然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當他的手扶着那窗上的鐵栅枝時,卻發現鐵栅枝折斷了一根,在那折斷的邊緣處,卻好像是用鋼锉所锉鋸過的,有着斑斑的折裂痕迹。
再細看其他的鐵栅枝時,另外還有一根也是锉鋸過的,就是尚未折斷開。
莫非剛才那個歹徒是企圖用鋼鋸将鐵栅枝鋸開入屋行竊麼?
那末他為什麼要選擇高麗黛的卧房?
這間公寓内的窗戶有十餘面之多,随便锉開那一扇窗戶的鐵栅枝同樣的可以進屋,為什麼單單要挑選高麗黛的卧室内的那扇窗戶呢?
“啊,多麼可怕,多麼可怕……”高麗黛魂不附體地一頭倒在宋琪的懷裡,結結巴巴的說。
“沒關系,賊人已經墜下樓去了!”宋琪向她安慰說。
“我下去看看。
”童媽的火氣仍然很大,她執着那把鋒利的菜刀,大步的向門外出去。
“童媽,放下你的菜刀,要不然會被人誤會你行兇呢!”宋琪關照說。
“殺賊人怕什麼?反正他的身上不會有刀傷的!”童媽說。
是的,有些好事的鄰居已發現歹徒的屍體躺在橫街巷間。
不用說,那歹徒是必然喪命的了,由十層高樓墜下去,沒有不摔死的道理,問題是這個家夥是經遣派企圖行兇而來抑是果真的是小偷,事情純是巧合?
一些好事的鄰居已紛趨至橫巷去看熱鬧,議論紛紛的喧鬧不已。
“唉,腦袋摔扁了,肝腦塗地的,真是做孽!”一個鄰人拉大嗓子說。
“也是該死,前兩天對面的宏賓大樓第七層至第十層全偷了,簡直不成話啦,最近小偷真是猖獗得可以!多摔死幾個也是活該!”
“H港人煙稠密,到處都是人,小偷仍然到處皆是,真不懂是怎麼搞的?”
“這也是生活艱難!”
不一會,有人嚷叫着警察到了,跟着,有警車聲響自遠而近。
宋琪向高麗黛說:“我們也應該下去看看了!”
“不!别離開我……”高麗黛仍緊摟着宋琪不肯放手。
“警察已經到了,事情由我們這裡發生,警察遲早會上來問話的!你最好馬上把衣裳穿好!”宋琪說。
高麗黛竟忽然的掉下了眼淚:“宋琪,我很奇怪,我們相處這樣久,已經是形影不離的了,為什麼你還沒有向我求婚?”
“求婚?……”宋琪的心弦倏的一震,這是他做夢也沒考慮到的事情,高麗黛竟然會向他先開口。
“嗯!難道說你不愛我麼?”
“我愛你……”
“那末快向我求婚吧!”高麗黛頓了一頓,抽泣着說:“本來,我打算在H港隻停留三天,我原打算赴菲律賓、馬來西亞等,許多地方作長期的遨遊,但是遇見你之後,我改變了計劃,在此置下了産業,還不是全為了你麼?”
“麗黛,我向你求婚!”宋琪呼吸急促地說。
“你别放開我,摟得我緊一點,沒有你,我覺得太不安全了,為什麼環境會變得這樣的可怕?”
“有我在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有了你,我就覺得安全了!”
正在這時,有人揿門鈴了,宋琪猜想,可能是警察來問案子,高麗黛的身上還是隻裹着一條大毛巾,他即關照高麗黛從速穿起衣裳。
宋琪外出應門,果然是一位武裝警察和一位便衣刑警,武裝警察先說話。
“街巷下面摔下去一個人,聽說是由你們這層樓的窗戶上摔下去的!”
宋琪即回答說:“不錯!那歹徒圖謀不軌,在外面用鋼锉企圖鋸開鐵栅枝,但被我們發現後即摔下樓去了!”
那便衣人員聽說,即要求看現場的窗戶。
“你是這屋子的主人麼?”刑警問。
“不!”宋琪有點不自在,說:“高小姐是這裡的主人!”
高麗黛已自寝室内整理好衣裳出來了。
警察和便衣的眼睛同時一亮。
“你們之間是什麼關系?”便衣刑警再問。
“他是我的未婚夫!”高麗黛搶先回答。
刑警點了點頭,再問:“先生貴姓?”
“我姓宋!”
“住在什麼地方?”
宋琪據實回答,刑警取出小冊将宋琪已說的一切記錄了。
刑事警察辦案有他一貫的方式,他邊檢查高麗黛窗帷内那扇窗戶的鐵栅枝,一面向高麗黛問話,她的年齡、籍貫、到港日期、做什麼事情?問得非常詳細,高麗黛對答如流一點也不含糊。
那扇窗戶上裝的鐵栅枝證明了其中有一根折斷,另外的一根有锉鋸過的痕迹。
賊人是由屋頂上的平台垂繩下來,那根繩索仍懸在半空中。
不過,利用鋼锉來鋸開鐵栅枝的話,那并非是很短的時間可以達到目的的,至少也須得一兩個小時以上,那末這個賊人也可謂膽大妄為了,鋼锉磨擦的聲響絕不會輕,他明曉得寝室内睡着有人,不怕将屋子内的人驚醒麼?
刑事警察研究過鐵栅枝上遺下的痕迹,據他的經驗判斷,他相信那賊人的工作進行了不止一天了。
“據你的看法,他曾經在這裡鋸了好幾天麼?”高麗黛問。
“很可能是如此的,上面有着新舊的痕迹,好像不是同一天鋸的,同時,锉鋸的地方也有着好像在房間内锉的,說不定,這個賊人是有内應的!”刑事警察說出他的見解,并請高麗黛去認屍。
“我生平最怕看死人,我不要去!”高麗黛拒絕說。
“也或是你認識的人,這件案子便可以明朗化了!”刑事警察說。
“既然這樣,我陪你去看看又何妨?”宋琪說。
“我在香港什麼親戚朋友都沒有,哪會認識一個小偷?這簡直是開玩笑!”高麗黛發嗔說。
“這是應刑事警察的要求,你隻去看看,假如不認識就算了!”宋琪勸說。
“我不要看!”高麗黛堅決拒絕,說:“假如一定要強逼我的話,我立刻請律師提出控告!”
刑事警察解釋說:“我是沒有惡意的,隻是希望迅速替你把這件案子解決!”
“我相信憑你的理解,很快的就可以将這賊人的身分了解,案情的真相就白了!”宋琪隻好向刑事警察說好話了。
警署方面派出來的技術人員已拍攝了死者墜樓的現場照片,屋頂平台上的繩索,死者所用的锉刀都經攝影之後收存留作證據,這時候由童媽帶進來拍攝寝室内經锉鋸過的窗戶。
當警方的救護車将屍體移走時,天色已露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