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憨包,放心吧。
”
趙一浩說:
“不存在放不放心的問題,一來是向你通通情況,二來是告訴你我明天還要去三江,家裡的事不管屬于省委那邊的還是你省政府的都一一拜托了。
需要召開什麼會研究你就開不要等我回來。
考察組那邊組織部已安排了聯絡員,劍非抓總,有事就找他。
”
蘇翔聽了有些不以為然地說:
“你還要去三江?”
趙一浩點點頭說:
“那邊的事還沒完嘛,事情還很複雜哩。
”
他将三江的情況作了介紹,蘇翔聽後仍堅持自己的意見,說:
“我建議這一段你暫時不要下去。
三江的事叫劍非跑一趟也行。
”
趙一浩說:“劍非也離不開,我看這樣吧,叫考察組先回來彙報彙報再說。
”蘇翔聽了很高興,說:
“這樣很好,有什麼事好商量。
”
趙一浩從省政府出來回到家裡,田融已經下班回來正等着他吃晚飯。
他一進門她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邊替他脫上衣邊問:
“怎麼樣哪?”
趙一浩笑道:
“沒有什麼事兒,沒有什麼事兒。
”
他一連說了兩句沒有什麼事兒以安定她的心,田融卻将雙手攬住他的雙臂将頭靠在他的肩上,帶點兒嗲氣地責怪道:
“沒有事兒,沒有事兒,你就會說沒有事兒,那為什麼回來得這麼晚哩?你在騙我!”
那表情隻有閨房中才能見得到的,大學曆史系講師啊,當然,她同時又是女人,一個情感豐富年近四十歲的女人。
趙一浩被感動了,他幹脆一反身将她攬在懷裡,輕輕地吻了一下,輕聲細語地對她說:
“沒事就是沒事嘛我還騙你!”
他于是簡要地告訴她回來晚了是因為去了省政府。
至于和考察組談話的内容,特别是那些比較敏感的問題,他沒有告訴她。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動,但也可以說是有意識的行動,工作上的事一般不拿到家裡去談,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她知趣地不再多問,特别是不再去摳那些細節,再問他也不會說的。
但她确實有些放心不下,說:
“他們沒有目的來幹什麼?旅遊!”
他依然輕聲細語:
“别再去想它哪,管他們來幹什麼哩。
吃飯去吧,我肚子餓了。
”
她無可奈何,隻好說:
“好吧,吃飯去,我給你準備了好吃的,還準備了酒哩,喝兩杯。
”
趙一浩又一次被感動了,笑道:
“還準備了酒?給我壓驚呀!”
他一般是不喝酒的。
田融說:
“去你的,壓什麼驚嘛,是想到你這兩天辛苦了,省城三江,三江省城馬不停蹄,回來就沒有休息過,解解乏吧。
”
趙一浩情深意濃地笑道:
“好,多謝夫人,小生領了!”
兩人親妮依偎着朝小餐廳走去。
她邊走邊說:
“不要被那位張老的幾句安慰話迷住了,兩面派的人多得很,你現在走了合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喲!”
趙一浩說:
“要是有事防也無法防,我還是那句話,身正不怕影子歪。
有了這一條就無所畏懼。
”
田融不以為然,說:
“還是想得複雜一點好,翻開中國的曆史,冤假錯案還少?”
趙一浩笑道:
“你扯得太遠了!那是曆史,現在都什麼年代哪?”
田融對丈夫的說法不以為然:
“曆史怎麼啦,曆史和現實是有線相連的,這就叫傳統。
社會意識、倫理道德、是非觀念、政治手段權術、正的負的都代代相傳。
曆史重演的事還少啦?不要忘記批‘黨内最大走資派’還是昨天才發生的哩!”
趙一浩情知妻子是出于對自己的關心,但也太出格了,怎能将現在和“文革”以前相提并論呢?于是他說:
“看你扯到哪裡去了,不要忘了現在已經是八十年代。
”
田融并不退讓,說:
“八十年代又怎麼樣,一心一意想回到‘文革’以前去的大有人在。
他們這麼想當然也就會這麼幹的。
”
“怎麼能這樣說呢……”
趙一浩剛說了這麼半句,“紅機子”響了,田融伸手拿起話筒:
“喂,你那裡?哦,周部長,你好,在,剛回來,請等一等。
”
她将機子遞給丈夫:
“周部長找你。
”
趙一浩接過電話:
“喂,劍非嗎?我剛從蘇翔同志那裡回來吃過晚飯,還準備給你打個電話。
”
周劍非說:
“剛才我接到吳澤康的電話,三江那邊出現了一些情況,他建議回來彙報彙報。
我說,你們明天就要去。
”
趙一浩皺起了眉頭,說:
“蘇翔同志不同意我馬上去,這樣吧,你打個電話,叫吳澤康和考察組回來彙報彙報再說。
”
對方說“行,這樣好!”便挂上了電話。
趙一浩也挂上電話,無可奈何地向妻子兩手一攤:
“看吧,哪有時間去想那些多餘的事,我們比不得中央,這裡的政務、黨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個接一個的事務。
我們成天在事務堆裡爬來爬去,既沒有時間去掌握全國乃至世界的信息,更沒有時間去根據所獲得的信息作點分析判斷。
判斷了又有什麼用?庸庸碌碌的事務主義者啊!這樣也好,少了許多麻煩,反正我們執行的都是上級的。
”
田融沒有吭氣,她在琢磨丈夫這段話的内涵。
她隐隐感到話中有話,一時琢磨不透,也難以對答甚至說上幾句安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