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現在時間已經過去,阿狗的行動毫無進展,無怪他要憂形于色了。
楊大和自度力量和仇奕森拼鬥,簡直是等于以卵碰石,自尋死路,但是章寡婦命令,又不能違抗。
章寡婦向來持勢淩人,說得到做得到,楊大和為保持飯碗計,進退維谷,旁徨無策,而且時間已到,章寡婦已接二連三派出人來召喚,楊大和假如再不到别墅去的話,就等于宣布向章寡婦倒戈了。
“楊大和!何不逃走?”楊大和忽然自問。
“給章寡婦這種反覆無常,狂妄不近人情的女人做事,遲早不會得到好結果,現在金庫中尚有現鈔十餘萬元,不如就卷款而逃,一走了事……”
楊大和這樣地想着,最後決定,還是遠揚海外,比較妥當。
賭場的鈔票是藏在經理室的保險庫中,鑰匙在他的身上,他掏出鑰匙,啟開經理室之門,剛站穩腳,預備伸手去掣亮電燈,豈料蓦的一縷黑影,如閃電般自書桌後穿出來,竄到他的背後,伸手按上他的嘴巴制止他呼叫,同時一把尖刀已逼到他的咽喉。
“楊大和!等你好久了,要性命的,就把嘴巴閉牢一點,不要妄動!”
原來,正是他煞費心機,踏遍賭城找尋的老狐狸仇奕森出現在他的經理室中,而且一柄尖刀的鋒刃,已經貼在他的咽喉之間。
“……啊……仇大哥……”楊大和駭得魂出軀殼,顫顫抖抖地說:“……我不是有意和你作對的……實在是被逼得無可奈何……”
“既往不究!”仇奕森說。
“這是我生平處世的規條!”他繳出了楊大和腰間藏着的手槍,便松開手,按他在靠椅上坐下,仍把手中的利器一幌一幌耍弄着。
“以前,你和雷标的醜事,我全不過問,不過今天,聽說你四下找尋我,所以特來相見!”
“不……”楊大和汗如雨下,雖然仇奕森口口聲聲說既往不究,但是他知道這個縱橫江湖數十年殺人不眨眼的大盜,做事絕對不會這樣簡單的,便故作悲慘之狀,繼續哀求乞憐解釋說:“……是章寡婦逼着我這樣做的……”
“有什麼目的嗎?”仇奕森将手槍的彈铗取出,檢驗子彈是否上膛。
“……她要找你談判……”楊大和說。
“派你做代表嗎?”
“不!她……想你到别墅去……”
仇奕森豁然大笑,說:“别墅門前,擺滿了重重人馬,請我到别墅去,意思就是不要我出來了?安排多好的計策啊!”
“不……”楊大和目瞪口呆,急忙聲辯說:“……是章寡婦的意思,她不過要我通知你……去與不去,我……”
“好的,你敢保我去!我姓仇的還有什麼可怕的!”仇奕森說着,在辦公桌上取起那份粉紅色的喜帖,陰森地笑了一陣,随着又趨到窗前,掠起厚絨窗幔,高聲說:“洪桐兄弟!楊經理已經自動願意帶我們赴會,化敵為友,不需要你監視了!”
隔着窗戶的走廊間便閃出一個彪形大漢,黑衣短裝打扮,戴着一頂黑呢氊帽,由他的體格魁梧,動作敏捷,便可以知道是個孔武善鬥的人物。
楊大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原來仇奕森還有助手埋伏,幸而沒有和他反抗,否則便要吃眼前虧了。
洪桐藏起手中握着的短槍,雙手扶着窗檻,輕輕縱身一躍,便跨進了經理室。
“我們是否現在就走呢?”洪桐問。
仇奕森拍着楊大和的肩頭,揚起大姆指說:“喜帖等于是通行證,隻有楊經理夠資格替我們領路,還得看楊經理的意思呢!”
楊大和臉無人色,知道反抗隻有自讨苦吃,不如伏首聽從,也許事後仇奕森動了慈悲之念,将功折罪,還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便說:
“章寡婦已經派人催過我很多次數,現在比較方便!”語氣中已是随風轉舵,投向仇奕森的一面。
仇奕森生平最卑視這種行為,但卻颔首說:“好罷!多承楊經理關照,假如事成,絕對不會忘記楊經理待我們的好處。
該由前門出去?還是走太平門?”他又故意問了一句。
楊大和心思向來靈俐,慌忙說:“章寡婦的爪牙全等候在門口,不大方便,我們還是由太平門走吧!”
仇奕森冷冷一笑,二人便繼爬出窗口,酒店的側端有一行預防火警的太平梯,梯口的回欄,正好對着經理室的窗戶,洪桐在前,楊大和夾在當中,仇奕森斷後,梯子的末端是用彈簧升起的,人站在梯上,梯子受到壓力便會沉沉降落,兩分鐘後,他們三人便全落在街面上,在街口的岔巷間,停放了一輛汽車,而且汽車已備置了許多應用的物件,可見得仇奕森的行動計劃是很周密的。
仇奕森向洪桐說:“你坐在後面,好好照顧楊經理,我來駕車。
”說着,便摘下洪桐的帽子戴在頭上。
這時,正是賭城夜市開始之時,街上人熙來攘往,楊大和被從容架去,竟沒有一個人知道。
汽車由新馬路駛上西環,刹時工夫,便來到章寡婦在路口布下的封鎖線,好在那些負責站崗的葡籍非洲黑兵,大字不認識一個,隻看見有喜帖者,就一律放行,而且經葡斯幫辦的關照,凡是大個子,唇上有小須者,特别注意就行了。
仇奕森是坐在車廂前面,帽子壓得很低,黑兵以為他是個司機,沒有注意,楊大和和洪桐兩人,全為面白無須的,就讓仇奕森輕輕混進了笫一道封鎖線。
正當仇奕森駕着汽車進入封鎖線之際,迎面駛來一架烏亮的小轎車,仇奕森的汽車擦肩而過,仇奕森借着車燈亮光,看出車中坐着的人似乎是葉小菁的母親。
這架小轎車過去之後,銜尾又追着一架巨型的旅行轎車,車中坐的是什麼人,卻看不清楚,不過看這情形,似乎它在緊緊追蹤前面的車子。
仇奕森因為急切要趕着進别墅去和章寡婦算賬,沒有閑情過問這些,但是他那知道葉小菁母親的性命已危在毫發了呢。
原來,當婚禮完畢,酒席開始之際,葉绮雲因為耳目殘廢,而且是個長年吃素的人,不善應酬,所以就提早告辭,章寡婦心懷毒計,早有預謀,所以便派一名司機駕車相送。
汽車駛出古堡别墅,在賓客停放車的行列間,便有一架汽車追蹤而出,恰巧和仇奕森的汽車迎面相遇,仇奕森沒有閑情注意本身以外的事情,便讓兇手把這件關系仇家兩代深仇的血案輕易得手。
汽車穿出葡兵的戒嚴線,前面便是一條漫長光滑的柏油馬路,這兒是富人家的住宅區,洋房多半是嵌在山間,稀稀落落,路燈昏暗不明,正是給歹徒行兇的好地點。
再向前走,接近下山的地段,路是斜的,貼山而開,一面有石欄杆攔着,下望是十尺的深淵,長滿野樹雜草,假如汽車滾下去,就會跌個粉碎。
這時,葉小菁的母親,正安祥地坐在汽車之中,臉露笑容,雙手捏着佛珠喃喃祈禱,她滿以為蒼天有眼,十餘年辛含茹苦的心血沒有白費,而且締結美滿姻緣,承繼了香煙,人生所求何事,做母親的責任已經交待清楚,自此以後可以一心供佛,安享餘年了。
蓦地,背後追蹤的汽車趕上來要超過去,本來按照交通規則,汽車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