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奚落淩辱得來的,平白落到别人手裡又有點不大甘心,所以龍坤山又重施故技,和大家來了一場羅宋。
自從陳烱死後,龍坤山就收了陳烱的把兄弟冷如水做助手(冷如水并不知道陳烱為龍坤山所殺)。
冷如水出身在賭場,賭騙的技倆比龍坤山更高一等,這場羅宋牌,又有了花樣。
龍坤山為了表示做主人身份,裝做客氣,反而坐在一旁做助手,冷如水大模大樣坐正了做莊家。
打羅宋照例是每家十三張牌,做莊的隻要能混上三五張牌,就足有九成操勝的把握。
牌是兩副。
洗牌的龍坤山,他每次洗牌時,偷偷把幾張必要的牌壓在底下。
冷如水的手法非常俐落,他發牌時,每家的牌都是照上面的牌發,自己的卻是抽取下面的牌,因為發牌的手法神速,絕對沒有人能看出破綻。
冷如水又在發牌了,眼看着赢來的鈔票已不在少數,和龍坤山兩人同時露出得意的微笑。
蓦地,一柄飛刀自天而降,斜插在桌面上,濺得紙碼紙牌亂飛。
龍坤山猛然擡頭,瞪着那隻獨眼,已經看見那位死冤家活對頭仇奕森昂然地站在大門入口處,還不斷地左顧右盼,向在座的衆個英雄好漢們點頭。
他說:
“小弟來打擾各位的熱鬧了,但是我的目的,隻是來請你們的龍大哥談兩句話!”
仇奕森雖然是單人匹馬站在門口,但是大門兩旁的兩扇玻璃窗上,貼窗現有兩個黑影,顯然是有布置的,把屋子内的人監視着。
在這許多印刷工人當中,有幾個資格老的工人,曾經和仇奕森幹過印鈔勾當,對仇奕森是熟悉的,就知道不是好來路,都靜靜地坐着,不敢輕舉妄動。
龍坤山顧忌在桌上的那台羅宋賭得不大光明,假如被仇奕森當面拆穿的話,那麼那些工人們就會一怒成仇,反顔相向,一哄而散,錢鈔蝕去倒還不算,印鈔工作可别想再開得成了。
心中雖有恐懼,但強充着不甘示弱,雙手叉在腰間,右手緊捏手槍,預備随時以死相拚。
仇奕森已洞悉龍坤山心理,他說:“我不幹涉你的生意買賣,不過問你的賭運如何,事關你我兩人的私事,可否請你到外面來,我們兩人親熱地談談!”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是江湖人的術語,龍坤山尚未明了仇奕森的來意,那肯離開衆人和仇奕森單獨談話。
隻有硬充好漢說:“不必,就在這裡,有話盡管說。
”
“你不怕坍這個台?”仇奕森和顔悅色地問。
“大丈夫,行得正,立得穩,不做虧心事,沒有話不可以公開的!”他拍了拍腰間的手搶向仇奕森示威。
“也好,”仇奕森說。
“我為梅嘉慧的母親而來。
”
“你花了四萬元代價替她母親償還債務,所有的債據已經由小弟親身登門送還——。
我算對得住你這位朋友了!”
“你說了些什麼話?”
“錢債兩清,以後各不相涉!”
“哼!”仇奕森冷嗤一聲,“梅嘉慧的母親自殺死了!”
“死了……”獨眼龍有點戰栗,手指偷偷扣上槍機。
“你的用意是索還四萬元?”
“不必,錢算是買你的面子,送給在座所有弟兄們的紅股,但是隻請你不再騷擾梅嘉慧姐妹兩人!”仇奕森當着衆人給龍坤山留了一點面子,以重江湖道義。
龍坤山豁然大笑。
“我早說過錢債兩清,各不相涉!”
“嗯!很好!大丈夫說話當話,假如她姐妹倆人少掉一根汗毛,我請你把說出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吞回去!”
司機洪桐,忽然自屋外竄了進來,附到仇奕森耳畔說:“仇大哥,時候到啦!”
仇奕森瞄了瞄腕表,向洪桐點頭示意,洪桐複匆匆走出屋外。
仇奕森燃着煙卷,向在座的衆人施禮說:
“仇奕森騷擾了各位的高興,假如見怪的話,容我改日登門請罪!”說時揚手一揮,那簡直如變魔術一樣,頓時全屋的電燈熄滅,漆黑一片。
屋内的人全沒有料想得到,異口同聲的一齊“咦!”了一聲,這不消說,定是仇奕森埋伏在屋外的死黨把屋子的電割斷,以掩護仇奕森逃走。
但是仇奕森燃着煙卷的一粒火光仍然兀自亮着。
龍坤山以為抓着了報複機會,仗着他是福隆新街的地頭,即算出人命也沒有多大毛病,便霍然拔槍。
“砰”的一聲照着煙卷的火點打去,這一開火,可能就引起一場大戰,屋内每個人都頓時形成混亂,躲的躲,藏的藏,龍坤山對這一套是老練的,早閃到桌子底下,占了一個優越的地勢。
玻璃窗上“嘩啦啦”一陣巨響,大概是槍打穿了玻璃窗一個大窟窿,玻璃碎片四濺跌落,但煙卷的火點仍然兀立不動,使人詑異的是對方并沒有還火。
龍坤山接着,又“砰,砰,”射了兩槍,借着槍火的閃光,似乎看不見對方有人呢,煙火還是兀立着。
靜悄悄的毫無聲息。
龍坤山隻有一隻昏花的獨眼,不敢确定仇奕森是否已經遁去,同時又不敢發聲問話,他知道老狐狸仇奕森詭計多端,假如發出聲響,就會給他發現目标。
屋外卻起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響。
“再見了,獨眼龍!”像是仇奕森在外面老遠的地方說話,而且汽車把他說話的聲響帶着遠揚而去。
“咦……像是仇奕森走了呢……”冷如水躲在廂房内,與幾個工人擠擠推推,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