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說。
因為香煙的火點兀立不動,也引起了龍坤山的疑窦。
他找着了可以避彈的部位,緊貼在牆壁,然後命令說:“冷如水,你點了蠟燭遞出來看看!”
廂房内起了一陣騷動,一會兒,有擦火柴聲響,蠟燭燃着了;冷如水戰戰兢兢把蠟燭從廂房裡伸了出來。
腦袋卻盡量地縮在裡面。
簡直活見鬼,仇奕森早已不知去向,那根燃着的香煙,是插在窗框的縫隙上,所以兀立不動。
“唉……我們又上了老狐狸的當了……”龍坤山羞愧交加,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心中暗自咀咒仇奕森的氣量不夠,當衆奚落了自己一番還不算,還要施用詭計,使自己坍台丢人。
冷如水搬了梯子正預備修接屋外的電線,發現街上又突然湧來大批人馬,不明底蘊,忙報告龍坤山。
龍坤山氣忿填胸,大肆咆哮說:
“哼,仇奕森簡直欺人太甚……”一面又吩咐大家将屋内所有的燈火熄滅,散開備戰。
屋子内所有的人,全是應召來幹生活預備發洋财的工人,而且趁在訂合約的晚上,預備盡情歡樂賭個淋漓痛快,他們和龍坤山談不上交情,講生死,拼血肉更不消說,這會兒被困在核心,假如不拼的話,也可能沾上火線,大家叫苦連天,恨不得找個縫隙挖個地洞盡可能的躲藏起來,免惹橫禍是非。
桂枝姐更是怨天怨地,幹脆就一直鑽在床底下不肯出來。
龍坤山眼看着屋外人影幢幢,自己卻隻有冷如水一人做他的助臂,也未免有點膽怯。
“屋子内有人嗎?……”屋外的人已團團把屋子團繞,為首的拉大嗓子在呼叫。
“請龍大哥出來說話……”
龍坤山聽出是劉進步的聲音,頓時楞了一楞。
“是劉進步嗎?”他高嚷着回答。
“怎麼屋子内沒有燈火啦?”劉進步又問。
“出了什麼事嗎?”
“劉進步,你帶來了的全是什麼人?”龍坤山仍有疑慮,他恐怕劉進步是被人控制住。
“我們全是接應你的!”劉進步說。
“假如沒有什麼問題請把燈點亮。
”
“他媽的……吓唬人……”龍坤山暗罵了一句,命冷如水把蠟燭燃亮。
于是,劉進步放膽大步踏進屋内,他的眼睛四下環繞一掃,就知道情形有點不對。
“出了什麼事嗎?老孤狸是否來過了?”
“這問題不談了……”龍坤山狠聲回答。
仇奕森在回旅館之先,在警察總署走了一趟,首先,他打電話給葡斯幫辦,聲明自己與張大狗的關系,及保釋他的原因。
葡斯幫辦是個糊塗蟲,而且還赢過仇奕森的鈔票,對仇奕森的身分人格都異常推崇,自然也就交待下來,命令将張大狗交保釋放。
仇奕森再在警署上下花了幾個小錢,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圓,張大狗也就脫離了囹圄,恢複了自由,而且身上還有數千元的巨款,假如立志向上,決定改邪歸正的話,那真是天賜良機,但張大狗是十餘年的賊胚子出身,那能改得了劣性,他一别去仇奕森,就趕到花街(福隆新街)傾其所有狂嫖濫賭而緻惹下未來殺身大禍。
仇奕森剛踏進“利為旅”的門,就有仆歐走上來告訴他說:
“仇大哥,警察總署裡有一個姓張的,打電話來過三次,說有急要的事情找你!”
“知道了,我已經把他保出來啦!”仇奕森說。
“你房間内有一個人在等你,已經等了很久啦!”
“是不是胖胖的?”
“對,就是上次來過的一個!”
仇奕森點頭道謝後,走到樓上,他的房間大門洞開,果然就看見熊振東坐在沙發椅上打瞌睡,顯然是他在這裡已經等候得非常困倦了,仇奕森不動聲色,先在酒櫃裡斟了兩杯“威士忌”,自己飲了一杯,然後把另一杯在熊振東身旁置下,熊振東依然懵睡不醒,仇奕森暗自好笑,在熊振東未修的下颚上找到一根長出的胡子,以手指鉗着,死勁一抽。
“啊喲……”熊振東痛醒,睜開惺忪睡眼。
說:“哼,你還在尋開心,我為你擔心死了……”
“打瞌睡擔心?”仇奕森将酒遞到熊振東手裡。
“你又去和獨眼龍找蹩扭了,對嗎?”熊振東說。
“理所當然,為人為到底,送佛送上天。
”仇奕森滿露得意說。
“我的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唉……出怪事了……”
“什麼事,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
熊振東在的口袋上下搜尋,摸出一張紙片,盲目指着說:“整個賭城,總共有七個葉绮雲。
有兩個是老太婆,一個七十二歲,一個六十五歲……自然,這兩個不會是你的妻子,還有一個是初生六個月的嬰孩,另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九歲,全是教會學堂的女學生……”
仇奕森吃吃大笑說:“怪有趣的,還有兩個呢?”
“還有一個四十六歲,和你的妻子年歲相似,在天生輪船公司當女打字員……”
“我的妻子不懂英文,還有一個呢?”
“還有一個也是四十六歲……可就奇怪了……”
“怎樣奇怪……快說……”仇奕森已鎮持不住,有點着急。
“還有一個……就是葉小菁的媽媽……”
仇奕森頓時毛發悚然,他知道熊振東是不認識字的,搶過紙片一看,如癡似呆,頹跌在沙發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