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探長問道。
探員搖頭以對。
“大概是什麼時候?”
“……也許有一個鐘點了……”
“你喝了多少酒?”
“……我并沒有醉!當時我正伏着欄杆,注意街面上的黃牛幫的動靜……”
李探長的精神已足夠疲憊的了,再問下去也沒有用處,這個襲擊者自然是老狐狸仇奕森無疑。
這個亡命之徒,闖進了大廈之後,就一直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足證明大廈中是有秘密機關,而且已經有五個地方證明可能是有暗道可以出進的——章寡婦的寝室,女傭翠英的房間,屋頂平台,電門總流的地下室,大客廳。
現在章寡婦的性命已危急萬分。
唯一的辦法便是在這五個地點把暗門所在找出來,沖進暗道去把章寡婦救出來。
二樓新房查驗足迹的探員匆匆地走下來,向李探長報告,已查驗出确實仇奕森曾出現在新房裡,而且足迹是由壁爐間出來的。
這條線索于李探長是過份重要,他吩咐所有探員集中,減少室外的崗位,盡情分布在可能有暗門的部位,以阻擋仇奕森的出路,一面選出幹練善鬥的探員,匆匆趕上樓去。
新房中因為剛打過蠟,所以檢驗足迹的工作做得非常順利,塗上一層藥沫,足迹就清晰可見。
曾經到過寝室的人并不多,章寡婦是穿高跟皮鞋的,最容易辨認,李探長、葉小菁、和兩個探員、女傭翠英,曾在寝室内走動過,足迹雖然混亂,但都可以辨認出來。
就單隻多了三種陌生的足迹,一種是薄底布鞋,依李探長的推測,可能是趙老大的。
另外一種是闊長的,不知道是屬于什麼人的。
據探員的報告,在第一次電燈熄滅時,葡斯幫辦曾上過二樓,所以李探長就假定屬于葡斯幫辦的。
最值得注意的,便是有一種足迹自壁爐中行出來,在混亂的足迹中盤桓以後,又從壁爐中行了回去。
壁爐的位置,是在房間比較冷僻的部位,所以足迹比較清晰易見,是生膠底皮鞋,走路可以沒有聲響,長度是十一?二英寸,闊徑是四寸半,以足迹大小來判斷,和仇奕森的身材相等。
所以探員就向李探長報告發現仇奕森的足迹經過。
仇奕森足迹的沒有出過寝室的門口,由壁爐中出來,又由壁爐中回去,當可證明壁爐内有機關可以通行。
可是令人猜疑的是章寡婦被架走,而沒有高跟皮鞋的足迹走進了壁爐。
“難道說章寡婦已經遭了毒手,被杠進壁爐……不,也許被打昏了,杠進去……”李探長心中想。
他蹲身跨進了那滿鋪白瓷磚的壁爐,白瓷磚上即算用藥物也不容易驗出足迹的。
況且上面還有過揩抹的痕迹,也許是狡狯的仇奕森故弄玄虛,讓他們發現壁爐秘密,而又不給他們找出暗門的所在。
壁爐凹進的地方,三面全是一色潔白排列整齊的瓷磚,兩側約有三尺來長,正面是四尺寬。
假如裝設暗門,三面都有可能性。
瓷磚排列得緊密,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看不出破綻。
李探長用手槍輕輕敲擊,假如那一面發出的聲響是空洞的話,便可以決定暗門裝設在那一面。
但是奇怪咧,三方面的聲響全是一樣實在,找不出一點端倪。
李探長焦灼、頹喪,凝望着那潔白的磚塊躊躇着。
他這半生精幹所獲的聲譽,可能就此栽在這件案子上。
“到工務局去借兩部鑿地機……”他蓦地靈機一動,向下手命令。
時間已逼使他不容緩慢,借鑿地機來,不管暗門設在那一方面,三面的瓷磚全挖開,自然就可以發現暗道的所在了。
李探長找出線索,證明仇奕森确實将章寡婦架進機關暗道,自然極力設法盡速将暗道打開,搶救章寡婦出險。
但是時間一再拖延,章寡婦的生命是否已經完結,正也難說。
這時,仇奕森正在暗道的地下層裡,将章寡婦拴綁在一根石柱上,加以恫吓,冀圖将謀殺葉小菁母親兇手招供出來。
暗道的地窖位在大廈的中央,正是所有暗道的通衢據點。
仇奕森是在李探長趕到新房在房外叫喚時,将章寡婦擊昏,然後杠進壁爐,由石階落到地窖之中。
地窖出口的孔道如蜘蛛網一般,四通八達,距離章寡婦的寝室很遠。
假如寝室壁爐的進口有什麼動靜,在地窖中可以聽得見,所以仇奕森就選擇在這個地方向章寡婦逼供。
“說吧!寡婦,殺葉小菁母親的兇手是誰?”仇奕森說着,一靠施用恐吓手段,他将左輪槍的子彈取出,将子彈的鉛頭塞到槍嘴裡,使勁拗開,鉛頭便脫離了彈殼。
他舉起手中彈殼盛着的火藥,灑到章寡婦的頭發上,燃着了煙卷,邊說:“寡婦,我隻要用煙火灼在你的頭發上,火藥焚燒,那你可能焦頭爛額,即算不死,也可能變成個秃子。
再不然,變成癞痢頭——說罷!我希望你從實招供!”
這種手段确實夠恐怖的,但是章寡婦卻脅肩垂首,絕不向仇奕森正視一眼,咬緊牙關,隻字不吐。
仇奕森慢吞吞再次拗開一顆子彈,鉛頭落到士敏土的地上,發出清脆聲響,籲了口氣,說:“其實,我并沒有意思要取你的性命,試想誰人會褫奪兒子的愛人的生命,不過請你别忘記了你曾是他父親的妻子,你曾是她的母親。
我姓仇的雖然際遇不良,陷身賭城,但是世代清白,總不能眼看着仇家亂倫呀……寡婦……”
章寡婦仍然置若罔聞,似乎隻期待一死,仇奕森便再次将第二顆火藥灑到她的頭上。
“寡婦,我再次給你一點時間考慮,說與不說由你,不過可别怪我姓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