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取霍天行的優點,在逼壓一個人時,要慢條斯理的。
他讓湯九斤替他燃上香煙之後,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後,始才說:“但是湯總經理,吳全福在自殺之前,曾寫下了一封遺書!”
“哦!遺書上寫了些什麼呢?……”湯九斤的驚慌已完全露出。
“假如外面的小厮真個是你的心腹人,那末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你!”
“該沒有問題吧!”湯九斤戰悚說。
“吳全福的遺書上說,完全是你把他逼死的!”
湯九斤臉色大變,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田野看湯九斤的形色,就知道訛詐之計已經得逞。
便冷冷的繼續說:“但是你們兄弟兩人怎樣逼他,又沒有說明!”
“對呀!我們怎樣逼他呢?”湯九斤似乎找到了解脫的話柄。
田野冷眼相對,又說:“這就是我今晚上所以到這裡來的原因,我需要明白你們怎樣逼壓吳全福——記得初時,我贈送一千元給吳全福,他就打開了門面,開下了這間書報社,生活就已經過得蠻好了,沒想到現在業務發達,門面也重新裝修擴充,他反而被逼得走上自殺的道路……。
”
湯九斤默了一默,不作正面回答,似有感觸地問:“吳全福的遺書帶來了沒有?我想看看呢!”
“你沒有看那遺書的理由,因為上面還有許多關于個人的私事呢?假如說,‘為人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
那末你又何必擔憂那封遺書上所提及你們兄弟兩人的事情呢?……”
“我并不是害怕……實在自問良心說,我并沒有什麼對不住吳全福的地方!”
“這樣很好,我現在唯一希望,你可否允許我把你書報社自開幕至今天為止的帳冊,給我看一遍?”
“查帳?……這是為什麼呢?你當能相信我,在帳目上不會有什麼鬼祟吧?”湯九斤已露出慌張,不斷地揩拭額上冷汗。
“當然我相信你不會有鬼祟,這就是所以我肯等待你來當面研究的原因!要不然,我早撬開你的抽屜,自動檢查了!”田野咄咄迫人說。
似乎已像一個很熟練的職業兇手。
湯九斤臉有難色,因為他自己也摸不清楚那些帳冊上是否有漏洞會被田野查出蹊跷。
“唉!何必呢?”他狡狯說:“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了,既然相信我的為人,又何必在這個時候查帳?留下一點交情……讓我把帳目全部清理好,我全部公開出來給你研究……”
“不!”田野搖手說:“我并非要查你的弊病,我主要的還是要看看吳全福究竟還有多少财産——”
“現在看也不是時候!”
“你怕的還是有弊端嗎?”
“不……”湯九斤支吾以對:“帳冊并非擱在抽屜裡!鎖在保險箱中呢,管保險箱的是湯冬!”
“那末抽屜可以打開給我看看嗎?”
“我鑰匙并沒有帶來!”
田野一連串的幾句話,已把湯九斤狡狯的心情和盤托出,自認為他非常滿意。
他忽的改變了口吻說:“好的,既然如此,那麼你什麼時候可以把帳目公開給我過目?”
湯九斤見有了轉機,暗露喜色說:“明天晚上如何?我把湯冬也找來!”
“為什麼要明天晚上呢?”
“明天白天我們好準備!……”
“是否想塗改帳目?”
“那你是侮辱我的人格了!”他又給田野遞煙。
田野豁然而笑,反而說:“但是明天晚上我沒有工夫,又怎麼辦?”
“那末後天如何?”
“這樣于你的時間更充份了!”田野加以挖苦說:“我是指你們整理帳目——但是希望你切要記得,我并不是查帳,隻是友誼性的為吳全福處理業務作一個成敗的檢讨……”
湯九斤唯唯是諾,田野就不再談及吳全福的問題,就算湯九斤提出,他也支吾其他,把話題轉過去,七拉八扯的詢及湯九斤對今後業務的計劃。
湯九斤自有一套歪曲的道理。
把一切的問話回答非常圓滿,同時更可證明他對書報社的野心。
時間過得很快。
他們閑聊了一陣子,天色已告黎明,田野似乎另有用心,拖着湯九斤外出用早點。
香港的茶樓,有許多是通宵達旦的,又有許多是專做晨間早市,所以随時随地都不怕沒有去處。
他們走出書報社時,晨星寥寥,田野引湯九斤至附近的一家茶樓,用了早點,直拖到東方天白,市面上已開始做生意時,湯九斤假惺惺地欲去探看吳全福,但田野加以拒絕。
田野和湯九斤分手後,即又趕到“聖提芬”醫院去,全福嫂子仍守候在那裡,據醫生說,吳全福已完全脫離了險境,就隻是需要休養。
最好不要讓任何人騷擾他。
田野走進病房,吳全福已經醒了,精神萎靡,很軟弱的,當他看見田野時,起了一陣悲傷的抽動。
田野不作任何問話,隻撫着他的肩膀說:“一切都沒有問題了,你好好休養吧!”
以後,他就把吳全福嫂子招出病室,關照她說:“吳兄需要休養,你留在這裡隻有擾亂他的心病,倒不如出去替我做一點事——現在,你到忠民福記書報社走一趟!去找湯九斤,說吳全福自殺死了……。
”
全福嫂大為吃驚,不明白田野為什麼要她去撒謊。
“不要猜疑!”田野再說:“按照我的話去做,隻有這樣,才能知道他們書報社内幕及吳全福自殺的原因!”
全福嫂是個沒有念過書的鄉下婦人,不懂得這末許多蹊跷。
她景仰田野的為人,認為田野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心中雖有不解之處,但唯唯諾諾的就把事情答應下來了。
“記着——”田野又說:“千萬不要告訴湯家弟兄,吳全福現在留在那一家醫院。
隻說吳全福已經命絕,馬上要送進殡儀館。
同時,最好纏上他們兩個鐘點,下午的時候,叫吳全福的媽媽再去……”
田野經過一再交待以後,全福嫂似懂非懂的,算是應允了田野的吩咐,道别分手做事去了。
田野因為整夜還沒有合過眼,覺得有點疲憊,同時還計劃着晚間的行動,所以